浣殘香

貪看陌頭楊柳色,浣殘香流故人來。 絲蘿依依何患去?只豢琴瑟梢頭開。

鏡中身 4.

金光布袋戲同人‧默蒼離X雁王


  杏花君趕到醫院的時候,醫院的氣氛有點微妙。

  急診區總是人潮來來去去,永遠繁忙、吵雜;但只有默蒼離的那一床散發著生人勿近的氣場,不只是因為默蒼離以及上官鴻信過人的容姿,還有一種劍拔弩張,逐漸讓周圍本在喊痛的傷患們降低了音量。

  上官鴻信眼角瞥見杏花君,笑了聲,「你朋友來了,我先離開。」

  「殿下是在躲我嗎?」

  上官鴻信背對著默蒼離,「如果這麼想有助於你的病情,請自便。」他沒有再回頭,只是對著杏花君低聲說:「他現在不正常。」

  杏花君本來想著默蒼離就沒正常過,不過也很快理解了什麼叫不正常。

  因為默蒼離居然主動下床去找上官鴻信。

  那個默蒼離欸!

  杏花君覺得這件事不單純,於是先把兩人拉回來,不要擋到醫護人員。

  「到底怎麼回事?」

  「杏花,你不該在這裡。」

  「好啊你個默蒼離,我好心過來免得你們兩敗俱傷,結果你居然嫌我礙事?」

  默蒼離不明白他在說什麼,只回:「杏花不可能下地獄。」

  「你到底在說什麼?」

  默蒼離問:「這裡是哪裡?」

  「醫院啊。」

  「醫館?」

  上官鴻信向杏花君搖頭,接著就要告辭,默蒼離還想開口,杏花君趕忙說:「好了,既然都走到分手這一步了,蒼離你也不是會死纏爛打的人吧?」

  「分手?」

  上官鴻信瞥了他一眼,卻從那從來清冷的眼眸中看見了困惑與驚訝。

  上官鴻信嘆了口氣,解釋道:「他如果不是在演戲,就是真的以為自己是前任墨家鉅子。」

  「而無論是哪一種,都跟我沒有關係了。」

  「殿下和我交往過?」

  「蒼離,你不要這樣,分手是你提的,現在這樣太難看了,也不像你。」

  杏花君還想說什麼,上官鴻信卻先一步離開了。

  他不曉得現在到底算什麼,但默蒼離對他也是陌生人了。

  已經什麼都不剩了。

  上官鴻信回到新的住處,洗澡洗去在醫院沾染的一身不適,才擦著頭髮從浴室裡出來,卻見手機上有幾封未讀訊息。

  讀完訊息以後,他只覺得煩躁。

  然而卻說不清楚為什麼,還是上了杏花君的車,去默蒼離家。

  默蒼離家和以前有些不一樣,少了上官鴻信收拾,默蒼離把所有東西都放在沙發觸手可及處,顯得凌亂;顯然也沒有好好吃飯,廚房都生灰塵了。

  這跟自己沒有關係。──上官鴻信對自己說。然而還是動手清理起來。

  收到一半才看到默蒼離站在房門口靜靜看著他,上官鴻信停下手。

  「你……」默蒼離斟酌著用詞,「不是雁王。」

  「我不是,」上官鴻信平靜地說:「而你因為雁王放棄了我。」

  「我不是默蒼離。」

  「隨便你,但別再讓杏花君前輩傳訊息給我,你跟我沒有關係了。」

  「我們怎麼交往的?」

  「我沒興趣陪你演戲,要對戲去找俏如來。」上官鴻信深深吸了一口氣,把剩下的地方整理好,接著在默蒼離研究浴室的時候,壓抑著不耐煩,教他怎麼用。

  「你要走?」

  「我只是要把備份鑰匙還給你,你忘記拿回去了。」

  默蒼離垂眼看著上官鴻信朝他伸出的手,掛著一個與樣式特別的平安符綁在一起的鑰匙。

  「上官鴻信,我們為什麼會分手?」

  「我不知道,你問你自己。」

  「簡單點講,我做什麼你才相信我不是你認識的默蒼離?」

  上官鴻信倏地伸手扯過默蒼離的衣領,吻了他。

  他沒閉上眼,只看見默蒼離眼中的不可置信。

  上官鴻信鬆手,「你已經證明了。」

  默蒼離一臉古怪地看著上官鴻信問:「然後呢?」

  「我也想知道。」上官鴻信說:「杏花君前輩要我照顧你。先去洗澡。」說完就走往浴室。

  「你的反應看起來不像在對待已訣別的戀人。」

  「因為你……默蒼離也是我的老師。」

  「沒辦法丟下不管,是嗎。」

  上官鴻信說:「是默蒼離提了分手又用這種方式懲罰我。」

  「你希望我早點回去原本的世界嗎?」

  「都可以。」上官鴻信轉身面對跟在身後的默蒼離,「脫衣服需要我教嗎?」

  

  洗浴結束後,上官鴻信拿出乾毛巾替默蒼離擦頭髮,並吹頭髮,默蒼離的髮絲在他手指間流瀉,彷彿割開了綠色的傷口。

  「你以前也都這樣對默蒼離嗎?」

  「是。」

  默蒼離沉默了一會兒才問:「你能告訴我,我們怎麼交往的嗎?」

  「你要去相親之前,我阻止你,並向你告白。」

  「你和雁王很像。」

  「默蒼離逼我要像雁王。」上官鴻信毫無情緒地回答。

  「我不知道是這種感覺。」默蒼離閉上眼,「在這種情況下,勞煩你了。」

  「……頭髮吹乾了。」

  默蒼離看向上官鴻信,「那我們怎麼分手的?」

  「你認識的世界,在我們這裡是一齣戲,我是雁王的演員,默蒼離是你的演員。如果很難理解,看幾本穿書小說就懂了。」上官鴻信把自己的平板交給默蒼離,並教他如何使用、打開電子書。

  「然後我為了讓你成功演出雁王,和你分手。」

  「明面上的說法。實際上你什麼想法,我不知道。」

  「你很想演雁王嗎?」

  「沒有。」

  「那我真是愚蠢得令人窒息。」默蒼離學得很快,他已經開始看最熱門的穿書小說了,上官鴻信沒再打擾他,只是坐在一旁看劇本。

  「上官鴻信,你在演雁王以前,是什麼個性?」默蒼離一目十行地看著小說,還有餘裕問上官鴻信問題。

  上官鴻信拿出手機,才想起來自己換手機了,過去的影片都沒備份到新手機。

  「那個盒子,每個人都有?」

  「你也有。」上官鴻信習慣性從提袋裡拿出默蒼離的手機,點擊影片,裡面是他們唯一一次一起出國,在日本,默蒼離買了個御守給他,然後錄下他的反應。那個御守現在就綁在備份鑰匙上。

  默蒼離看完後說:「你和以前的雁王很像。」

  上官鴻信自嘲:「那還真是榮幸。」

  「所以我也很像你們的默蒼離?」

  「除了發問多一點,表情如出一轍。」

  默蒼離把平板放到桌上後,呼出一口氣,「我不知道會這樣。」

  接著他繼續說:「但這解釋了很多事情。」

  上官鴻信沒興趣理解,只是開門向他介紹臥室,並且就在此時,看見了一台陌生的呼吸器。

  默蒼離饒有興趣地看著呼吸器,上官鴻信才回過神來,壓抑著心裡的不悅,說:「這可以治療睡眠呼吸中止症,可能在我不知道的時候,老師又多了新的疾病。」

  上官鴻信不得已,只能找出說明書,並替默蒼離戴上面罩,讓他安睡。

  默蒼離卻忽然要他留下。

  「這裡只有一個床,我去睡沙發、就是外面的椅子。」

  「你可以一起睡。」

  上官鴻信無奈地說:「你就不怕我對你做什麼不該做的事情?」

  「這不是我的身體,而且理應由身體的主人償還他對你做的事。」

  上官鴻信輕笑了聲,走往床的另一側,拉開被子,躺在默蒼離旁邊。

  「雁王小時候,常常這樣跟我一起睡。」

  「我不知道你這麼多話。」

  默蒼離將視線轉到上官鴻信那處,「你不知道的事情很多。但我已經知道默蒼離跟你分手的原因。」

  「看起來我真的惹人厭到連你都討厭我。」

  「不是。」默蒼離說:「只是你沒長大。」

  「什麼意思?」上官鴻信問出口的時候,默蒼離已經睡去。他只得看著天花板,直到天將亮才睡去。

  隔天,上官鴻信準備早餐,而默蒼離繼續看小說,默蒼離沒有再發問,上官鴻信便也不管他,只是在他要打給杏花君、讓他接手的時候,被默蒼離拒絕了。

  「我只認識你。」默蒼離說。

  「我不覺得。」

  「我只認識你。」默蒼離強調。

  上官鴻信放下手機。

  「我一直想知道一件事,你替我解答,我就不找前輩過來。」

  「說。」

  「你是沒能殺了雁王,還是沒真的想殺雁王?」

  默蒼離沉默了半晌才回問:「那你還愛我嗎?」

  上官鴻信轉身回廚房收拾。

  從廚房出來,只見默蒼離靠在椅背上休息。

  「我和你說了那麼多事情,你不分享你的事情嗎?」

  默蒼離張眼,眼中難得浮動著情緒,「我不曉得雁王對我的感情是這樣的意思。」

  「而其他的,你們的劇本裡應該都寫了。」

  「是嗎。如果他跟我抱持相同的情感,那真是令人遺憾的結果。」

  「你想知道默蒼離為什麼選擇跟你分手嗎?」

  「曾經,現在已經不重要了。」

  「現在什麼對你才重要?」

  「找機會離開你。」

  「為什麼?」

  上官鴻信微笑著說:「你和他太像,我怕我殺了你。」

  默蒼離低頭拿起平板,將平板拿給上官鴻信:「上面說今晚有流星雨。」

  「你想去看?」

  「你帶我去。」

  不知道那算什麼不容質疑的語氣,但上官鴻信還是開車載默蒼離去了離最佳觀星點有點距離的矮山坡上,舖了野餐墊,讓默蒼離躺下。

  「在我的世界,星象代表命運。」默蒼離說。

  「我不信命。」

  「也許你天運很好。」

  「也許你後悔放棄雁王了。」

  默蒼離看著夜空,呼出的氣成了白煙,「是他放棄了自己。」

  「真是推卸責任的說法。」

  「我猜你家世很好,卻為了跟我私奔,放棄了曾經擁有的一切,是嗎?」

  「我不是雁王。」

  「如果說我後悔沒教雁王保持距離,恐怕對你也是。」

  「都負距離了,再說這些有什麼意義?」

  「負距離?」

  「……流星雨來了,你別搜尋那是什麼意思。」

  默蒼離沒有追問,只是轉而問了別的:「你們的流星雨是什麼意思?為什麼那麼多人都想看。」

  「很多種可能,但大概都是為了許願來的,在我們這裡看見流星可以許願。」

  闃靜在兩人之間凝滯,直到流星雨差不多結束時,上官鴻信問:「你許願了嗎?」

  「我不信命,但是……我想知道你問題之答案。」

  


這兩個人在互相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