浣殘香

貪看陌頭楊柳色,浣殘香流故人來。 絲蘿依依何患去?只豢琴瑟梢頭開。

鏡中身 3.

金光布袋戲同人‧默蒼離X雁王

  • 有其他隱藏cp可裝作沒看到。




  弒師血繼的戲份殺青以後,默蒼離走出戲棚,視線逡巡過片場一周,攔了杏花君的造型師問:「杏花呢?」

  雖然被攔住不是一次兩次的事,不過平常就自帶低壓的默蒼離此時全身都是血,這讓造型師更加緊張:「那、那個,杏花、不是,冥醫聽說今天天氣很好就說要先回去了。」

  默蒼離點了點頭,造型師如蒙大赦地馬上離開。其實默蒼離並沒有那麼難相處,雖然因為這是杏花君說的,因此可信度難免又打了幾折,自然是沒人敢接近默蒼離,哪怕是下戲後,那個一直拭鏡的印象也還殘留在眾人腦海中,尤其只要戲服尚未褪下,墨家鉅子的威壓就仍在身周,故而所有人一直都認為默蒼離討厭別人碰他,尤其拭鏡的行為更是讓人憑添他有潔癖的假設。

  向來只有杏花君跟上官鴻信敢接近這時候的默蒼離,而上官鴻信的戲份還在很後面,並沒有來片場,於是默蒼離只得自己撤裝。──至少眾人是這麼認為的。

  而上官鴻信……默蒼離皺起眉頭。

  畫面調回杏花君家中,剛將衣服披上曬衣桿的杏花君才鬆一口氣,沒想就接到了默蒼離的電話。

  「喂?蒼離啊,怎麼了?」

  「就因為要洗衣服?」

  杏花君想了想,默蒼離大概是在說自己今天沒留下等他就自己先走了,畢竟今天可是默蒼離戲份殺青的日子。

  「抱歉啊,蒼離。不過好不容易今天出了太陽,前幾天還都是陰天不然就下雨,再不洗衣服,我沒衣服可以穿了。」杏花君提起空洗衣籃走進屋裡,關上陽台上的紗門。

  「不過你沒帶舒緩過敏的藥嗎?我有準備備份在上官……啊,不是,還是俏如來也對那個假血過敏?不對啊,我之前看他吐血很多次似乎都沒什麼事……」杏花君試圖把話題拉離,不再提起上一秒提到的人。

  ──默蒼離會過敏,尤其是對演戲時所使用的假血漿,今天想必是全身都是過敏原了。

  「杏花,」默蒼離直接打斷杏花君,將手機拿離耳朵。

  不一會兒杏花君就聽見抽噎聲,「師、師尊,俏如來、來為你卸、卸妝了,還有、藥,師尊……」

  默蒼離把手機拿回耳邊:「蒼越孤鳴,把俏如來領回去。藥留下就好。」

  不用默蒼離多做解釋,看過劇本的杏花君也知道一向從容的俏如來這是怎麼了,聽默蒼離最後那句冷淡的命令,他很輕易就能想像蒼越孤鳴如何困擾而尷尬地拉著俏如來走。

  「這……不然,」杏花君話還沒說完又一次被打斷。

  「杏花,霓裳的忌日快到了。」

  「原來都到這一天了啊。」

  「找一天去。」

  「嗯。」

  儘管杏花君覺得默蒼離最近越來越奇怪,但他本來就很奇葩,所以杏花君也沒怎麼在意。

  直到那天在靈骨塔碰巧撞見上官鴻信。

  上官鴻信像不認識他們一樣走過去。

  默蒼離在腳步聲已經聽不見之後問:「你說,俏如來怎麼會有抗組織胺?」

  搞什麼啊,原來這關還沒過去。杏花君煩惱地搔抓頭髮,好沒容易才說:「你自己有答案,不需要我說吧。」

  還能是為什麼?有藥的人之中,會把藥交給俏如來的人,也就那一個。

  「不是我說你啊,蒼離,你跟上官這樣到底算怎麼回事?」

  默蒼離沒回答杏花君的問題,只是走到霓裳的骨灰罐前,看見上官鴻信留下的花。

  本來就不好的心情變得很糟。

  而且,上官鴻信搬走了,他不知道上官鴻信搬去哪裡,但知道上官鴻信不會回家。

  當初的選擇會有這種下場,默蒼離早就提醒過了,然而上官鴻信執意要跟他走。

  「哈。」明明一直認為各人造業各人擔,憑什麼他默蒼離造的業,是上官鴻信來擔?

  「蒼離?」

  「我先離開。」

  「喔。」杏花君難得沒多問什麼。

  默蒼離走出靈骨塔的時候,突地下了瓢潑大雨,他只得站在門口等雨停,也又一次失去上官鴻信的蹤影。

  他們交往偌久,剩下的聯繫居然只剩片場嗎?

  默蒼離第一次懷疑自己的決定,然而那聲音也很快被壓下去。

  ──你明明知道這麼做是正確的。

  在片場看到上官鴻信和俏如來變得親近,默蒼離始料未及,他看不透自己的心,只是靜靜站在一隅,聽見他們的對話。

  上官鴻信問俏如來:「……依你對雁王的了解,我還牽掛誰?」

  良久,俏如來才回應:「那師尊……」

  「我不是失敗品嗎?別對我的事情過度在意,否則你的演出會受影響。」

  上官鴻信什麼時候這麼在意演戲的事了?

  默蒼離忽然發現對方變得陌生,這是他想要的結果,他只是不習慣。

  俏如來離開後,上官鴻信將手掌拍向額頭,倏地傳來的是一陣笑聲。

  等到發現的時候,默蒼離已經走到上官鴻信身邊,拉開他的手肘;上官鴻信轉身的瞬間,眼裡似乎泫然欲泣,在看見默蒼離以後,轉瞬變得面無表情。

  默蒼離幾乎以為他在照鏡子。

  「上官……」

  「你以為你在做什麼?」上官鴻信沒有動,默蒼離卻鬆了手。

  上官鴻信別開眼,走向更衣室。

  默蒼離想說話卻只是站在原地沉默。

  那句話聽上去,跟「你一個死人不要來干擾我。」有什麼區別?

  

  在另一個景剛下戲的戮世摩羅撐著臉問:「這時候果然應該我上場?」

  被他煩得受不了的煞魔子回了一句:「你不要做怪就很不錯了。」

  「我總覺得跟我有點像,或者說戮世摩羅跟雁王有些相似的經歷,搞不好我們可以談談。」戮世摩羅說著就往更衣室追過去,煞魔子阻止不及。

  也不曉得戮世摩羅到底在更衣室跟上官鴻信達成什麼共識,上官鴻信居然開始拿著最新型的平板不放。

  那低頭族的模樣,跟默蒼離更像了。但沒人敢說話,除了戮世摩羅。

  「你覺得怎麼樣?」戮世摩羅準備搭上上官鴻信的肩膀,被他一個側身閃過。

  「不怎麼樣。」上官鴻信繼續看著平板回答。

  現場只有同被荼毒過煞魔子知道他們在說什麼,然而他不想參與。

  「我覺得這個梗很好啊。」

  上官鴻信靜靜地看著戮世摩羅,不過戮世摩羅並沒有被看到發慌,反而更認真和上官鴻信講解起來。

  煞魔子舒展了自己久坐的腰背時,竟看見上官鴻信朝他走來。

  「……戮世摩羅呢?」

  「先去更衣室了。」

  煞魔子暗啐一口:那個王八蛋。

  「我有事想問你。」

  「問我?」

  「被梁皇無忌背叛,是什麼感覺?」

  「……師兄沒有背叛我。」

  「喔,那前面那段把人撿回去用鎖鏈吊起來的人,不是你?」

  「你是不是……」煞魔子想了想,還是更換了話頭:「演那段戲的時候,我想了很多,雖然煞魔子是將自己的期待強加在梁皇無忌身上,然而梁皇無忌原本在魔世的個性,可能也讓煞魔子誤解了這件事的可行性。」

  「我懂了,謝謝你。」上官鴻信彬彬有禮地道謝後,眼角餘光瞥見陰魂不散的默蒼離。

  ──什麼情況都可能是雙向的,比如你認為你可以對我失望、拋棄我,是因為我給你那種錯誤認知。

  他也許該跟默蒼離說清楚,更或許該自己走出來,可是他沒預期到自己換衣服的時候,默蒼離會進來,還鎖上門。

  「你想做什麼?」

  「你以為呢?」

  「無所謂了。」上官鴻信轉過身去,懶得問默蒼離為什麼有更衣室備鑰,卻猛地被默蒼離推向牆壁。

  「你沒什麼要跟我說的?」

  「不是你要跟我說什麼嗎?」

  默蒼離一點一點靠近上官鴻信,直到嘴唇即將接觸前,才開口:「你對我也無所謂了?」

  即便濕熱的氣息流淌在唇上,上官鴻信想,就算被親吻了,他也不會有任何反應。

  沒有誰都可以、就是默蒼離不可以,這種事。

  是誰都無所謂了。

  「你不打算回家嗎?」

  「無所謂。」上官鴻信自暴自棄地笑了笑,「如果你只是要說這個,或者讓我相信你是因為我的家世,選擇放棄我,那些對我無所謂的事情,會愚蠢到讓我窒息。」

  默蒼離想離開了,上官鴻信已經聽不進任何話,他又自以為能改變什麼?

  他鬆開手。

  然而還是遲疑了,上次他們一起在這裡的時候,上官鴻信還是原來的樣子。

  「這不是你要的結果嗎?」一道清冷的聲音從衣帽間的鏡子裡傳出來,與默蒼離的聲音一模一樣。

  默蒼離皺著眉走向那面鏡子,卻看見鏡中還有一面他上戲時拿的古銅鏡,鏡子裡映著的是上戲時的他,默蒼離朝著鏡子伸出手──

  然後暈了過去。

  上官鴻信還是打了救護車電話,把人送上車後也暫時作為陪同家屬,等待默蒼離的檢查結果。

  「請問你是他的……?」護理師習慣性地問上官鴻信。

  「學生。」說出來的時候,上官鴻信覺得可笑,他們之前在一起這麼多年,最後卻還是只能說自己是他的學生。

  難道他要說自己是他的前男友?還是早一步宣判他的死刑,說自己是他的未亡人?

  上官鴻信想著,又被戮世摩羅影響,想到未亡人這個詞彙在同人文裡意味著什麼。

  是,戮世摩羅跟他傳揚了所謂同人文的美好。雖然他沒看懂哪裡美好。

  他呼出一口氣,決定還是找杏花君過來處理的時候,默蒼離醒了,開口第一句話是:「殿下。」

  上官鴻信配合地、無情緒地說:「既然師尊醒了,那我告退了。」接著轉身要走。

  默蒼離卻問:「殿下恨我嗎?」

  沒想過默蒼離會問得那麼直接,上官鴻信還是順著說:「怎麼會呢?師尊好好休息。」

  「那殿下為何會在這裡?」

  這一問,上官鴻信總算感覺到不對勁,他回頭反問:「為什麼我不該在這裡?」

  「你是羽國的仁君,不會到地獄。」

  「……你是誰?」

  


是誰在半夜想到師尊要追妻火葬場而睡不著?
是我啊,那沒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