浣殘香

貪看陌頭楊柳色,浣殘香流故人來。 絲蘿依依何患去?只豢琴瑟梢頭開。

Ruler of My Heart 4.

金光布袋戲同人‧默蒼離X上官鴻信

  • 霓裳私設。



  隨著越來越靠近醫院,雨漸漸大了起來,車窗外的風吹得行道樹搖搖擺擺的。

  上官鴻信看著窗外的雨勢,忍不住說了句:「我真不會選時間啊。」

  「天意,天總是和我作對。」隔壁的默蒼離說。

  上官鴻信聽了這句話後覺得莫名好笑,但見默蒼離認真的表情,又覺得笑出來很不禮貌。

  對默蒼離還有那麼多未知的事情,然而今天就會結束了吧。

  上官鴻信從後照鏡瞥了一眼隨著車身搖曳生姿的花束。

  心跳漸漸緩下來。

  他們選好的時間是訪客時間內,所以不需要額外登記,上官鴻信在默蒼離停好車以後,直接帶默蒼離去病房。

  打開病房簾幕,只有一張病床在中間,床上的上官霓裳正在睡著。

  上官鴻信在默蒼離進來後關上簾幕,熟練地從花束裡抽出一朵香水百合,放在上官霓裳枕邊。

  上官霓裳一轉頭就碰上馨香的花粉,原本就睡得不是很熟的她醒了過來。

  「霓裳,你看誰來看你了。」

  「哥?」

  上官鴻信搖頭,默蒼離從他身後繞到病床邊。

  「──老師!」上官霓裳忽然說出這個久違的稱呼,讓默蒼離恍神了一下。

  默蒼離看了一眼上官鴻信,上官鴻信卻一副如釋重負的模樣,看得他有點刺眼。

  「哥,你怎麼找到老師的?」上官霓裳病弱的臉上難得出現了興奮的紅暈。

  「他來我駐唱的酒吧。」

  「老師的樣子一點都沒變,哥一定馬上就認出來了吧?」

  上官鴻信卻說:「那時候燈光太暗,我是在送他去診所的時候才認出他的。」

  上官鴻信轉而向默蒼離歉然道:「老師,對不起,我之前一直找不到合適的時機向你解釋,上官這個姓氏不是很常見,我想你應該早就猜到我是霓裳的哥哥了吧。」

  ──上官霓裳是默蒼離以前教過的學生,那是太久遠的過去,以至於默蒼離花了一點時間才把當年的小女孩和此刻的少女連結在一起。

  「老師現在還在教插花嗎?」

  「沒有。」

  「那老師……」

  上官霓裳繼續追問著,上官鴻信示意他先去洗手間,就走出了病房。

  一到光線無法觸及的地方,上官鴻信驀地靠著牆蹲了下來。

  這樣就好了吧。

  他腦海裡轉著比鵬那句:「因為你們興趣很像。」

  實際上,先在花店外面看到默蒼離的人是上官霓裳,去向默蒼離學插花的人也是上官霓裳,想成為歌手的人,想在台灣讀大學的人……最愛默蒼離的,都是上官霓裳。

  比鵬不曉得這件事,然而卻說出了核心。

  上官鴻信一直都照著上官霓裳想成為的人努力,所以只有默蒼離不可以。

  他不能喜歡默蒼離。

  就算無論晴雨也要每天特意「路過」花店去看默蒼離的人是上官鴻信也不可以。

  初戀總是無法實現的。

  早在很久以前上官鴻信就知道這件事了,對當時化名策天鳳的默蒼離有好感,也是自己的事情,這些不只不用讓病房裡兩個人知道,也是上官鴻信自己該吞下的祕密。

  上官鴻信花了一點時間整理好自己的心情,然後帶著平常的表情回到病房,上官霓裳看起來昏昏欲睡的,上官鴻信摸了摸她的頭,讓她先睡。

  「可是我好不容易才見到老師。」

  「那還是要睡覺啊。睡多了好得快,比鵬很期待你去pub玩。」

  「跟哥哥與老師一起去pub感覺好有趣喔。」

  「所以先睡吧。」

  上官霓裳依言閉上眼睛,等聽著她的呼吸平穩了後,他才和默蒼離離開病房。

  一路沉默無言,上官鴻信坐上車子後,默蒼離忽然說:「你有話要跟我說?」

  「我一直以為老師會在到醫院之前問我,為什麼要帶你來看臥病在床的妹妹……現在老師應該明白了。」

  「你想說什麼?」

  「如果老師沒有在交往的對象,可以請你考慮霓裳嗎?」他緊緊握著手,指尖泛白。

  「我有。」

  「抱歉,唐突老師了。」上官鴻信眨著眼睛看向窗外,總感覺眼眶濕潤。

  本來就該是這種結果。

  初戀總是沒有好結局。

  這次回程路上,上官鴻信不再試圖打破沉默,在車上的時間彷彿被無限拉長,思緒紛亂而沒有條理,他只能一直看著窗外。

  外面流逝的光景讓他想起很久以前的事情。

  上官霓裳第一眼就喜歡上了當時化名策天鳳的默蒼離,所以不顧自己的身體狀況,吵著鬧著也要報名策天鳳的插花課,是上官鴻信幫著求情的。

  上官鴻信那遙遠的第一眼,他本來沒什麼感覺,只是不習慣家裡驕寵著的妹妹幾次都眼眶泛淚回來,所以才有那一眼。

  然後一眼即是難忘。

  腦海裡都是策天鳳,每天下課時故意繞路去看策天鳳也好,常常跟著司機去接上官霓裳也好,總是爭取更多能見到策天鳳的時間。

  他那時候還不曉得為什麼,直到在杏花君那邊明亮的診間裡認出來默蒼離,上官鴻信總算想起了每次見到這個人都會產生的心悸。

  身體比起腦子更快認出了這個人,所以才會在pub的時候就感覺心跳不對勁。

  這些事情都明白了,也努力淡然處之了,可是埋藏已久的心意,就這樣像雪花般、只能融化消失了吧。

  為什麼自己沒有早一點想到?

  默蒼離身邊是該有人和他相知相惜的。

  只是可惜了霓裳,她那樣喜歡默蒼離。

  就要到家裡了。

  看著逐漸熟悉的街景,上官鴻信想著,以後就不要再見面了吧。

  心口卻悶得像是用濡濕的厚被子罩住那般悶,幾乎要喘不過氣。

  但是為什麼,這種時候還要想起那個不算吻的接觸、默蒼離碰觸自己時的小心翼翼、他在唇角留下的吻、他為生病的自己熬煮不喜歡的白粥……這些溫柔都要訣別了。

  默蒼離停下車的時候,上官鴻信遲疑了一秒,才解開安全帶,卻忽然被扯過與下車相反的方向。

  「你真的是……」

  上官鴻信愣住了,默蒼離的話語消失在與他相接的唇裡。

  時間暫停了。

  

  默蒼離覺得有點頭痛。

  雖然杏花君曾經說他表現得不夠明顯,然而他一直以為上官鴻信是懂的。

  本以為對方說話跟自己接不上線,是如好友所言,默蒼離自己太習慣跳過執行步驟或思考過程直達結果、答案,直到見到上官霓裳,他才知道問題所在。

  默蒼離蹙眉,連帶工作進度都詭異地快。

  他知道上官鴻信在發燒的時候說的話是真心的,所以才會以對方知道自己在做什麼為前提去反應上官鴻信說的每一句話。

  默蒼離是第一次在這種事情上碰壁。

  原本他的想法很簡單,既然實際和一個人交往,利大於弊,可以不用再應付那些應酬、跟擋不掉的相親,上官鴻信的反應與能力也勉強能接受,那和他交往並沒有害處。

  或許那個人點的歌沒有錯,他太習慣被追捧,也清楚自己的能力所及,才會導致自己沒發現上官鴻信全然沒有意識到自己在做什麼。

  他也是第一次想進入與他人的親密關係,他知道自己會表現得很不正常,然而到這麼愚蠢的程度是已經讓他無法呼吸了。

  偏偏……

  自己為什麼已經捨不下這個人了?

  用蠢笨如豬形容自己都是侮辱了豬。

  上官鴻信呆呆地下車後,默蒼離才開車離開。

  默蒼離回到住處後,才發現上官鴻信的側背包被忘在車上了。

  他斜視著那個包包,腦子裡轉過所有惡毒的話語,那些杏花君說他要是真講出來會嚇跑上官鴻信的話。

  最後還是嘆了口氣,打電話給上官鴻信。

  只是上官鴻信掛了電話。

  默蒼離只覺得,他當初就不該去那間酒吧。

  要是沒有看出上官鴻信的動搖,他當時也不會做出那麼多自以為是的事情。

  「杏花,我想喝酒。」接到電話後,被這句話氣得大罵的杏花君擼起袖子,趕忙前往默蒼離住處,卻發現自己又被誆了。

  ──默蒼離這傢伙只是想找人載他去酒吧才說出那句話而已。

  「你又不能喝!」杏花君大叫。

  「我看著你喝。」

  「默啊蒼離!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的身體狀況啊?」

  「反正你也不想當醫生很久了。」

  「這跟那是兩回事!」

  「去不去?」

  杏花君就覺得替默蒼離操心的自己一定是太閒了。

  但他還是認分地開車載默蒼離去酒吧。

  而那裡營業時間才剛開始,人還寥寥無幾,杏花君想去雅座,默蒼離卻選了吧檯的位置。

  今天的酒保不是比鵬,而是一個甩著花式調酒的新人。

  台上的上官鴻信正在調整設備,樂隊也還沒來齊全。

  默蒼離把上官鴻信的側背包交給杏花君,讓他拿去給上官鴻信。

  杏花君咕噥著:「你們到底在搞什麼啊?」

  「跟他說想不明白就自盡。」

  「……你自己去講!」杏花君不住吼出聲。

  上官鴻信的聲音同時響起:「我是今天的代班,大家有什麼想聽的歌,可以跟酒保大哥那邊拿點歌單,寫好之後就會傳到我這邊。」

  「好,那麼開始第一首歌,《Just A Dream》。」上官鴻信回頭跟鍵盤手點頭,前奏便開始了。

  杏花君則是繼續跟默蒼離對峙著,最後他跟酒保要了點歌單。

  默蒼離感到不妙地皺眉,然而作為這個世界上唯一不怕默蒼離擺臉色的人,杏花君勇敢地送出了歌單。

  台上的上官鴻信歌唱得激昂,由鋼琴伴奏得溫柔繾綣的《Just A Dream》在他口中遺憾蔓生。

  比鵬是在這個時候從休息室走出來的,他抱胸看著台上的上官鴻信,不解怎麼去看了上官霓裳一趟而已,多了這麼多人生體悟,之前老是唱不好的《Just A Dream》這次唱得流暢好聽,鬧得他都想起自己遺失的美好。

  比鵬拿過歌單去台前跟上官鴻信說了什麼,上官鴻信點頭,接著上官鴻信說:「接下來的曲子是由吧檯那邊來的兩首歌,一首是《Dreaming Alone》、另一首是《Especially》。」

  默蒼離朝杏花君那邊遞過去一個「你還點上癮了是吧?」的眼神。

  「首先是《Dreaming Alone》,點給不願意面對自己心情的劇作家。」

  上官鴻信數著拍子開始演唱後沒多久,杏花君點的酒就到了,兩杯。

  杏花君回了一個「你就等著自己開車吧。」的眼神,然後一口氣喝下其中一杯低度數調酒。

  默蒼離只是沉默地聽著台上越來越進入狀況的上官鴻信唱:「... Tell me I’m not dreaming alone.」

  他嘆了口氣,搶過杏花君手裡的點歌單,劃掉寫著「I hate everything about you」的歪扭字體,添了一行字,然後交給正和杏花君一見如故的比鵬。

  比鵬看也沒看就拿給上官鴻信,上官鴻信看著上面端正的字跡安靜了片刻後,才繼續唱《Especially》。

  這首簡單的歌,卻耗盡上官鴻信所有的自制力才唱完。

  唱完後,他請DJ接手就下台了。

  熟悉的歌曲又再次響起,酒客們不以為意地續杯,沒有人注意到駐唱歌手的反常。

  只除了寫下那行字的人。

  



昨天一天就打出來後續,我也覺得很不可思議,一定是旅人的加持。
但我對於這樣進展真的沒什麼信心,大約暫時不會有新進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