浣殘香

貪看陌頭楊柳色,浣殘香流故人來。 絲蘿依依何患去?只豢琴瑟梢頭開。

同生 3

霹靂布袋戲同人‧玉離經X君奉天

  • 就看到哪裡打到哪裡,聽說是疼痛文學。



  不曉得出於什麼原因,君奉天越來越常離開昊正五道。從一開始的若有似無,到後來的越來越明顯的協助,玉離經也有一瞬間想,也許君奉天終究是在他軟磨硬泡下,放不下自己,所以多次在關鍵時刻前來助他一陣。

  可是這是否也代表了自己的能力不足,所以需要他相幫?

  是不願意君奉天多擔心自己的,可是被關心的感覺太好,又讓玉離經想耽溺於這種幻覺裡。

  多少年歲才換得君奉天的回眸與關注,當年看著那黑髮少年遠去的身影,心即悸動不已,花了這麼多時間,才漸漸靠近,哪怕只是共處於德風古道的關係,遠得沒有人會把他跟他連繫在一起,玉離經也甘之如飴。

  嘗對這種悖逆人倫的感情有想收手的想法,可是成年那天,他從舊家梅樹底下挖出那兩醰酒,開封後的滋味烈喉香醇,讓本來極少喝酒的玉離經一時也為之著迷。

  然而他想的卻是怎麼找藉口讓君奉天喝到這醰酒。

  他懷念夢中那個瀟灑恣意的少年,也戀慕、深深戀慕著現在的君奉天。

  喜歡到心臟發痛的程度,獨自一人的時候,完全無從隱藏心底洶湧的感情,玉離經只能摀著自己的心口用力喘息,眼裡彷彿有眼淚要滴落的時候,他就想自己必須更加堅強。

  其他人不曉得,但玉離經很清楚自己是怎麼養成偽裝自己的習慣的。

  那是太早來臨的戀愛,對方如一生之蟬般只在自己身邊待了七日,他卻要用一世的時間去感受單戀的苦楚。

  唯一一個察覺出來的是墨傾池,而墨傾池已經回不來了。

  他甚至沒能告訴墨傾池,他喜歡的人是誰。

  彷彿看透一切的墨傾池卻溫柔地告訴他:「你喜歡誰都很好。」

  玉離經梳理自己的頭髮的時候,忽然想,在奉天逍遙都白髮蒼蒼的情況下,自己這一頭深紫色的髮絲,看上去卻有點礙眼了。

  多希望和君奉天沒有這麼大的年齡差,也不用在看了《君生我未生》以後,感受到那種強烈的痛楚。

  玉離經對著鏡子裡的自己一點一點收斂起情緒,為的是在君奉天面前不能再露餡了。

  哪怕今天或許也見不到他。

  只是出乎意料之外的,在慎恒之的惡言惡語下,演變成要闖昊正五道的情勢,玉離經在第一道前,看著君奉天問出:「闖關者誰?」的神情,和他第一次慫恿墨傾池陪他闖關時一樣,當真端正無私。

  玉離經從來沒有告訴過墨傾池,自己其實是為了紓解這份見不得光的愛戀,才會想去闖關。

  他從來沒說過的話,墨傾池卻好似什麼都懂,什麼都沒問。

  玉離經幾乎是放肆地看著難得不用閃躲視線的君奉天,和第一次闖關時不同,在深呼吸過後,毫無猶豫地說出自己的名字。

  ──聖司,請你助我。

  那場酣戰,君奉天完全沒有放水,玉離經依稀聽見君奉天說:「這就是你的決心嗎?」於是他咬牙站起來,一次一次,總算在最後得到了君奉天的認可,放任對方一點扶持他的慈悲,任由自己的背在對方懷裡暖不過剎那,他又前往第二道。

  在那裡,鳳儒無情讓他過關時,他其實很訝異,自己的身分在魔考底下,並未能完全證明什麼,只是可能將他推往更深的深淵,可是他想活得坦蕩。

  不能說出口的情愛,已經將他的心折磨得不成形,其他的他會更加努力、更加坦白,所以說……

  玉離經到墨傾池墓前發了一會兒呆,才輕聲說:「聖司,再幫我一次吧。」

  在君奉天與鳳儒無情的協助下,德風古道總算以玉離經為首,成功剿滅了冥瘟。

  然而玉離經知道只有這樣是不夠的。

  這顆早已經不屬於自己的心,喧囂著想要看著君奉天更長的時間。

  明明知道這只會給所有人帶來困擾,他還是忍不住前去昊正五道尋找君奉天,不承想,君奉天並不在。

  他心底有著不祥的預感,卻只是在稍稍窺見自己的身世之謎後,向鳳儒無情辭行。

  儘管接下來的日子還是十分忙碌,他也還是日夜都盼著君奉天回來。

  他甚至會夢見年少時的君奉天把他抱在懷裡,然後遮住他的耳朵,那是為了什麼呢?

  ──你為什麼要哭呢?

  ──法儒尊駕、亞父,我該怎麼做才能更靠近你呢?

  都已經過了這數百光陰,邃無端都讓墨傾池找回來了,玉離經還是力不從心地覺得自己根本毫無成長。

  玉離經知曉這樣的想法有一天會把自己壓瘋,然而除了壓抑以外,他也想不到其他更好的方法。

  他太早知道自己對君奉天的感情是什麼意思,所以其他的都只剩過眼雲煙。

  玉離經待在自己房裡發著愣,面對眼前作為午膳的燒賣,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懷念什麼,在懷念誰。

  他感覺自己忘記了太多的東西,可是,哪怕要承受得再多,他也想永遠將君奉天刻印在心裡,不敢稍忘。

  或許被墨傾池知道了,會說他把自己放得太卑微。

  可是又能如何是好呢?

  光是並肩作戰時,沒有任何意義的保護與接觸,都讓玉離經陷得更深。

  玉離經彷彿被綁在死結裡,越是用力掙扎,線就纏得越緊,被勒出紅痕、流出鮮紅血液,也會想著這彷彿是斷不了的紅線。

  真好。

  明明知道這病入膏肓的戀慕總有使得自己沒頂的一天,玉離經仍舊無法鬆手。

  拉著根本不存在的絲線,看著那飛得高遠的風箏。

  過度且過多悲傷的事情纏在一起,如巨石狠狠將玉離經扯入深海裡,直到德風古道的所有人都看出他心有所繫而前來探問。

  玉離經自嘲著自己果真還做得不夠好,又一次打起精神,嘗試著以旁觀者的姿態,重新審視這一切陰謀與線索,試著不要再讓喜怒形於色。

  否則他怕有一天,他或許會朝君奉天的背影伸手,問出他絕對不能問的問題。

  ──亞父,你能不能回頭看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