浣殘香

貪看陌頭楊柳色,浣殘香流故人來。 絲蘿依依何患去?只豢琴瑟梢頭開。

蘋果黑醋栗雲朵 3-4

霹靂布袋戲同人‧原無鄉X幽明瞳朦


  幽明瞳朦打了個呵欠。

  「瞳朦,要睡一會兒嗎?」韶無非問。

  她搖頭,揉了揉眼睛,繼續背著臺詞。

  羽麟兒說她笨,但幽明瞳朦不這麼認為,她總想證明自己還有那麼點能力,儘管她以前依賴戾禍很深,到現在也無法真的討厭戾禍。

  這次的出演,應該能讓戾禍驚艷吧。

  那個人,那個人會看見自己的成長嗎?

  幽明瞳朦又一次揉眼,試圖把已經變成螞蟻在爬的鉛字體看清楚。

  童話中的公主總是需要王子和騎士拯救,但是對幽明瞳朦來說,她既然離開了戾禍的羽翼,她就得加倍努力,靠自己撐下去。

  連自己看小說的興趣都放棄,只想專心背好臺詞,這樣的幽明瞳朦和舒龍琴徽一開始對她的既定印象很不同,是以,也沒那麼討厭她了。

  本來舒龍琴徽還在想,要演出對戾禍女兒的好感,是件苦差事,要不是舒龍琴心的請求,舒龍琴徽根本不打算進劇組,他也不認為自己是演戲的料。

  雖然同是歌手,但Seta那種偶像系的唱跳風格,本來就跟舒龍琴徽的重金屬搖滾樂團相差甚多。

  有太多理由讓舒龍琴徽不喜歡幽明瞳朦,但他還是多買了一瓶柳橙汁,交給她。

  「小邪?」幽明瞳朦抬頭看站著的舒龍琴徽,她眼眶都是紅的,眼白處也冒出了血絲,顯然是用眼過度。

  舒龍琴徽看不下去,正要去問舒龍琴心之前用的舒緩眼罩去哪裡買的,已經有一抹白色的身影走到幽明瞳朦身後。

  「原無鄉?」

  「你該休息一下。」

  「唔。」原無鄉的雙手蓋在幽明瞳朦眼皮上。

  韶無非看著兩人的互動,正困惑,就讓月無缺叫走了。

  「原無鄉。」

  「嗯。」

  「我不知道要怎麼演出很黏十二爵的樣子。」

  「臺詞,很難嗎?」

  「演出的內容讓人很難為情。」

  原無鄉笑了笑,不置可否。

  辰砂十二爵剛剛下戲,才轉頭就見到舒龍琴徽全然是舒歌莫邪的表情,他循著舒龍琴徽的目光看過去,只見到倦收天帶了燒餅來探班,月無缺的分了一半給韶無非。

  他想,當初導演甄選演員的時候,也是帶了想藉由戾禍的傳奇聲勢來打響〈碧血玄黃〉這一檔戲的知名度,才會這樣選角吧。

  不過自己的狀況,僅只是原無鄉推薦他來打工,他莫名其妙就上了。

  辰砂十二爵並不覺得有什麼不妥,只是變成要跟老闆協商的駐臺時間變短了。

  而與幽冥瞳朦的對手戲,說起來,他不覺得有什麼難度。

  和其他久居演藝圈的人不同,辰砂十二爵對戾禍的既定印象,也只有他是相當有名的歌手,以及緋聞多到經常上娛樂版而已。

  辰砂十二爵打了個呵欠,看到原無鄉坐在幽明瞳朦旁邊講戲給他聽,辰砂十二爵想了想,自己也是需要提攜的後輩,況且要怎麼演出混沌一族與南道真的差異,他也需要多觀察原無鄉對待幽明瞳朦的方式,於是他也過去站在一旁聽原無鄉的說明。

  倦收天咬著最後一個燒餅。

  「怎麼了?收天。」歧天人問。

  「怪怪的。」

  倦收天想說明,但總是弄不清楚該怎麼講話才對,而歧天人對大部分演員都不太熟,也不曉得倦收天是指什麼。

  

  「怎麼忽然想學吉他?」

  幽明瞳朦閉起一隻眼睛對月無缺說:「祕密。」

  「你這跟誰學的……」月無缺搖了搖頭,羽麟兒到處看著各種樂器看到眼花撩亂,什麼都想學,幽明瞳朦卻執著地要一把木吉他。

  「你應該學過小提琴或鋼琴吧?用那個伴奏不好嗎?」

  「嗯,瞳朦想嘗試一點不同的東西,古琴已經有哥哥和你了,不是很多人都會自彈自唱嗎?」

  月無缺摸了幽明瞳朦的額頭說:「沒發燒啊,公主殿下。」

  「不要亂叫!」幽明瞳朦揮開月無缺的手,險險揮到一把要價不斐的電吉他,一時慌張,差點跌倒了,虧得剛進來的辰砂十二爵及時接住了她,幽明瞳朦趕忙道謝。

  但面對危險的預感,讓辰砂十二爵鬆開幽明瞳朦並往後退了一步。

  「十二爵,你可以教我吉他嗎?」

  辰砂十二爵迷惘地問:「你怎麼知道……」

  「我看過你的表演啊。」

  「……啊?」月無缺和辰砂十二爵同時發出疑問。

  「啊,這是祕密嗎?瞳朦想跟十二爵成為朋友,成為朋友的話,就可以保證瞳朦不會洩密了,對吧?」

  「不,那個……」

  月無缺無奈道:「不要到處找事,收起你的星星眼,人家十二爵很忙。」

  「我知道啊,瞳朦可以幫忙寵物美容跟顧店喔。」

  辰砂十二爵不曉得為什麼,看幽明瞳朦繞著他轉,全身的疹子都冒出來了,他迅速轉頭看向門外,卻什麼也沒看到。

  是錯覺嗎?

  「幽明瞳朦,你是怎麼知道我的本業的?」辰砂十二爵確實開了一家寵物旅館,也有在餐廳駐唱,但這些事情,他根本沒跟幽明家的人說過。

  「不是我。」月無缺輕舉雙手。

  「……你到底想做什麼?」

  「瞳朦想和你成為朋友啊。」

  辰砂十二爵嘆了口氣,將不聽話的碎髮往上梳,「我沒這個意願,幽明小姐。」

  幽明瞳朦的笑容僵在嘴邊。

  到辰砂十二爵離開許久後,月無缺才拍了拍幽明瞳朦的肩膀。

  「月無缺,我真的很惹人厭嗎?」

  「你是認真問我嗎?」

  「……我就知道。」幽明瞳朦失落地看著一把粉紅色的電吉他。

  「你什麼時候這麼這麼在意我的話了。」

  「臭月無缺。」

  「我不准你說無缺大哥的壞話!臭姊姊。」

  「越來越沒大沒小了啊你!」

  月無缺默默拿出手機,打給韶無非:「我知道你在忙簽約,但你再不過來,有兩個死小孩要拆掉歧天人的樂器行了。」

  「九叔,我……你們怎麼在這裡?」倦收天推開樂器行的門,就看到幽明瞳朦掐著羽麟兒的脖子、羽麟兒扯著幽明瞳朦的頭髮。

  幽明瞳朦看了一眼倦收天,趕忙把羽麟兒推開,整理好自己的頭髮。

  倦收天不太理解她在幹嘛,歧天人已經接過倦收天揹著的吉他,走去櫃檯裡修理了。

  幽明瞳朦瞄了一眼死死瞪著她的羽麟兒,扶著額頭嘆了一口氣。

  ──真是什麼都不順利啊。

  

  最後幽明瞳朦還是什麼也沒買,月無缺和羽麟兒去找劍風雲,她一個人走在街上數著街燈下重疊的影子。

  想在喜歡的人面前形象好一點,果然很難?

  她走了幾步,用力搖搖頭,轉了個方向,走向一家裝潢典雅的餐酒館。

  「一杯……」幽明瞳朦找了個比較安靜的位置坐下,撐著臉頰,無力地正要點餐,已經有杯飲料被推到她面前。

  「別再點血腥瑪莉了。」

  幽明瞳朦聽見來人的聲音,趕忙坐正。

  「你你你你怎麼在這裡?」

  「來客串酒保。」

  幽明瞳朦這才發現原來這裡正在拍戲。

  「你心情不好就點血腥瑪莉。」

  「我、我是想到你就點血腥瑪莉。」

  原無鄉來不及表達疑問,就被導演叫過去了,幽明瞳朦看著他的背影,喃喃自語道:「我到底在說什麼啊?」

  幽明瞳朦趴在桌上看著眼前的飲料,心說:反正一定不是酒。

  原無鄉總是這樣。

  幽明瞳朦食指輕輕點著節奏,戴上耳機,回想著上次演唱會出錯而被羽麟兒唸很久的事情,呼出一口氣。

  她撐著暈眩的頭起來時,原無鄉正坐在她對面,「唔……?」

  「晚點有人來接你嗎?」

  糟糕,睡著了。

  幽明瞳朦用力揉眼,結果揉進了灰塵,痛呼一聲。

  原無鄉隨即拿乾淨的紙巾,捧著她的臉頰,替她擦拭著眼睛,最後撐大她的眼眶,替她吹了吹。

  幽明瞳朦一邊聽見自己的心跳聲快脹破耳膜,一邊又覺得很委屈。

  「我就一個人住,誰來接我啊?」

  「我有開車,等等載你回去。」

  「我不能……」

  「什麼?」

  「我不能住你家嗎?」

  

  ──想也知道沒有那種事。

  「瞳朦,你還好嗎?」

  「果然會關心我的,只有哥哥。」

  韶無非在電話那頭無奈笑道:「無缺也很關心你,他跟我說你今天選樂器不順利。」

  「臭月無缺,早跟他說了不要講。」

  「怎麼忽然想學吉他了?你以前不是說,交給專業的伴奏老師就好嗎?」

  「我……下次演唱會,我想表演。」

  「想好曲目了嗎?」

  「〈離去之原〉。」

  「不唱新版的〈愛殤〉了?」

  「哥,我是不是很幼稚的學人精啊?」

  「誰這樣說了?」

  幽明瞳朦用力搖搖頭,「哥,你知道我為什麼開始學唱歌嗎?」

  「你願意說了嗎?」

  幽明瞳朦用力握緊左手,眼淚就快要掉下來,「哥哥,我能不能為自己勇敢一次?就算、就算……」

  「瞳朦,我會支持你的。」韶無非頓了頓,「就算羽麟不說,他也一定會支持你的。」

  「最好是。」幽明瞳朦又哭又笑的,差點就咳了起來。

  然後她想起那杯她無緣喝到的雞尾酒,原無鄉說,那是無酒精的調酒,叫仙杜瑞拉。

  ──一生僅只一次的奇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