浣殘香

貪看陌頭楊柳色,浣殘香流故人來。 絲蘿依依何患去?只豢琴瑟梢頭開。

沛然 三

魔道祖師同人‧藍曦臣X江澄X藍曦臣




  縱然還是會出席,江澄對清談會其實沒什麼好印象,前幾年金光瑤當仙督的時候,清談會通常安排在金鱗臺,金家的紙醉金迷作風,江澄始終習慣不了,跳胡旋舞的異國舞女、彈奏著慵懶樂章的盲眼琴師,哪樣都是金光善留下的惡習,金光瑤沒有廢止,也不知道出於什麼原因。

  江澄和金光瑤的經歷對不上時間,只有金凌的事情會多說幾句話,所以他也沒跟金光瑤交情好到能閒聊,如今金家作惡多端而落敗,端看金凌能扛到什麼程度,只可惜今次看上去是沒指望,那些華而不實的表演仍在持續,明明該是共商轄下領地妖魔作亂之事,結果每次觥籌之間,都成了八卦集散地。

  尤其打轉在藍忘機和魏無羨身上,江澄對他們沒興趣,但奈何不了好事之徒不畏他冷臉,總要向他打探這對相差甚遠的道侶之事。

  情情愛愛的,麻煩,金光善當時留種不留情所造成的諸多悲劇,也是如今發展的起因。

  這次也只多了久未出關的藍曦臣總算出席之事,剩下的都是舊聞了。

  但江澄要維持住雲夢先前的榮光、保住金凌一點面子,為此他還是走不開,到底金凌沒了自己,還能怎麼辦呢?江澄總是在思考著這樣的事,他得活久一點,保護金凌久一些,但要是……

  江澄舉盞就口,卻發現那襲惹眼的白衣不見了。

  他的手輕拍著矮案,總覺得自己的頭髮應該有亂,江澄才站起身,馬上又有一群人來說親,也不知道當初把自己列在相親黑名單的是哪邊的誰,如今聶家主導的局面是跑不掉了,他們怎麼不找聶懷桑說親去?

  江澄一邊敷衍著,一邊走神,直到被拉走。

  「借過,借過一下啊。」魏無羨一手拉著藍忘機、一手拉著江澄,也不嫌麻煩,硬是拉到清淨點的地方,如果不是沒睡好,加上不想更惹人注意,他一定直接甩開魏無羨,仙子可還在金麟臺。

  「總之,江澄啊,」魏無羨轉身,用力拍了江澄的肩膀,「你和藍宗主是怎麼回事?」

  「哈?」

  「藍湛問不出結果,只好來問你了,那個銀鈴……江叔叔說過,下任宗主的銀鈴是只可以給正妻的,怎麼在藍宗主那裡?」

  「別問我。」江澄不耐煩地想走,被忘機琴擋住,他挑眉,江澄不愛惹事,不表示他怕事。

  「你跟兄長……」

  藍忘機蹙眉在想怎麼開口,他們已經被金家長老團團圍住,硬是把江澄護在他們身後。

  「去、去,分桃斷袖可是會傳染的。」不知道誰先起頭說了這句。

  江澄冷眼看著雙方,很明顯只是仗著人多的金家長老們絕對會落敗,但他兩邊都不想幫,只想快點離開。

  「……所以,澤蕪君也是斷袖嗎?」一名女修紅著眼問,她剛剛才跟藍曦臣示好卻失敗了,明明好不容易等到他出關,含光君作為弟弟都先一步有了對象,沒道理藍曦臣不會想到自身的婚事,她是為此一試的,然而走近澤蕪君的所有人都碰了軟釘子,她不甘心。

  「等等,沒人這麼說吧?」魏無羨叫道。

  「那個藍宗主怎麼可能是斷袖……」

  「可能含光君傳染給澤蕪君了啊!」女修還不死心。

  在藍忘機出手前,江澄已經將紫電甩在地上,留下了深深的鞭痕。

  「注意言詞。」

  「……江澄啊,為什麼你看上去比藍湛還生氣?」魏無羨反應不過來。

  「最近澤蕪君常常到蓮花塢拜訪,到底是看上哪位還真不好說喔。」連年幫孫女說親未果的世家夫人遷怒道。

  「等一下,這件事……」魏無羨還想緩頰,就被江澄打了一鞭,藍忘機趕忙護住魏無羨。

  江澄看到藍忘機,眉頭就蹙得更深。

  乾脆不理會這場鬧劇,回了自己的位置上,魏無羨不知道吃了什麼狗皮膏藥,硬是擠過來,結果魏無羨的嘴忽然就不動了,不對,該說是緊緊闔著,這似曾相識的畫面,讓江澄難得多看了一眼藍忘機,藍忘機卻看著另一個方向,江澄隨著他目光看去,只見面色蒼白的藍曦臣轉身要走。

  真是受夠了。

  江澄深深吸了口氣,硬是在藍曦臣的位置旁邊加了蒲團,就像什麼結界一樣,藍忘機和魏無羨看到藍曦臣,都不敢過來了。

  「江宗主,曦臣……」

  「別叫我。」

  藍曦臣斂下目光,推開外衣,解了腰間的銀鈴,放在江澄面前。

  「我還想和你當朋友。」

  「別想,不可能。」

  「我是因為想見你才來的。」

  江澄才要開口,清談會已經開始,然而沒有人去聽金凌說什麼,討論聲更多集中在澤蕪君到底是不是斷袖。

  「麻煩。」江澄嘟噥著,藍曦臣不時瞥向江澄,直到清談會結束,江澄按了按脖子,打算去跟金凌說幾句,讓他也該自己對付這種場合了,結果沒有人離開金鱗臺,古怪的目光一直梭巡過來。

  江澄不是個有耐心的人,他立刻決定先回雲夢再說,結果被堵個正著。

  「說什麼是前宗主的私生女作亂,都是假的吧?」其中一名長老說。

  「這是你的遺言?江某聽見了。」

  「江宗主,流連花街就流連,還想扯上是金家的不是,以為這樣就可以撇開不談兩家聯姻的事情嗎?」

  「哈?聯姻,我雲夢什麼時候答應了?別以為你們做的髒事,我不知道。」

  長老拄杖用力敲地,「江宗主,今天要不是你是宗主的長輩,我們可容不得你這樣侮蔑金鱗臺!」

  「一個一個的都煩死了。江某很忙,沒時間跟你們耗。」

  「江宗主。」

  「又是什麼事?」江澄回頭看向今天的話題主角,跟他身後的魏無羨及藍忘機,實在怎麼看怎麼刺目,江澄不耐煩地走向藍曦臣,直接扯掉他的抹額。

  「雲夢蓮花塢和雲深不知處將擇吉日聯姻,到時候還請各位賞光前來赴宴。」江澄挑釁地看向眾人。

  「江宗主這是瘋魔了吧?」

  「這一個兩個的都是斷袖?」

  「藍宗主怎麼都不說話?難道真的……」

  「我就說他出關以後做的決斷都有問題,肯定是……」

  「號稱雅正的藍家啊……」

  「你們在風言風語個什麼勁?」江澄將藍曦臣的抹額綁回去後道:「藍曦臣是我寵出來,有意見隨時遞帖,江某在蓮花塢拜候!」

  接著,江澄拉著藍曦臣的手就走,藍忘機被魏無羨拉住,留在後頭。

  「江宗主,可是你的銀鈴……」

  「我說了,那不是我的,你沒看見上頭的紋路是藍氏家紋嗎?」

  藍曦臣停下腳步,江澄回頭看他,他手裡握著那個銀鈴,底下的紫色流蘇還在晃動著。

  「即便父母之命,都這麼多年的事了,江宗主不用顧慮這些。」

  「藍曦臣,到底誰給你這麼多時間想這些有的沒的?」

  「這、」

  「我不是白癡,你會告訴我婚約的事情,就表示你也有那個意思,既然這樣,剩下的時間該用來操辦婚宴。」

  「可是我沒想要你不高興。」

  「我不高興的是你怎麼就隨他們胡言亂語了?你往日的進退有據呢?」

  「江宗主真的想和我成親?」

  「同樣的事情,我不想說太多次。」

  「但你沒說過……」

  江澄扯下藍曦臣衣襟,在他唇角一吻。

  「要是你沒覺得不舒服,那我現在就說了,歷任宗主的銀鈴灌注道侶的靈力後,就會轉到道侶身上,所以那是你的,婚前雙方不能見面,還有什麼話快說一說。」

  「你不問我來龍去脈?」

  「成親後我有一輩子聽你說。」

  藍曦臣遲疑了會兒,抱住江澄說:「那你能一輩子都陪在我身邊嗎?」

  「廢話。」對於藍曦臣難得的主動,江澄有些無奈。

  當然他有聽見藍啟仁掉了一地卷軸的聲音,也看見藍思追摀住金凌和藍景儀的嘴。

  該怎麼做,才是對的?

  江澄也沒個底,但他能如何呢?還有很多事情要處理,他想著這些就睡不著覺,沒辦法專心做其他事,他心裡藏著祕密,藍曦臣也是,這樣的距離不遠也不近,大約父母之命的結合都會是這樣吧?可是為什麼,姊姊和金子軒能不同呢?

  「藍曦臣,我會對你很好。」

  江澄呢喃著,對藍曦臣、也是對自己說。

  「還有,你再不解開魏無羨的禁言,藍忘機沒準會衝過來。」

  「……你知道啊。」

  「你跟你小姑子置氣什麼?」

  「我沒生氣。」

  「那你應該生氣一下了。」

  「為什麼?」

  「我哪知道為什麼。」江澄整理好藍曦臣的抹額後,轉身離開。

  藍曦臣看著他的背影良久,才轉向眾人的方向,看到藍忘機正在給昏倒的藍啟仁輸送靈力,藍思追和藍景儀負責給藍啟仁搧風。

  重新獲得說話能力的魏無羨忘記要說話了。

  而金凌不在了。

  跟江澄剖白婚約之事後,江澄沒多說話,只是帶他進祠堂,一炷香後推著他離開,藍曦臣不曉得這是什麼意思,也不敢回蓮花塢求證,他只想著這個人也會離開他,想著江澄退婚之後怎麼辦,他就無法入睡。

  他一直睡不好,好沒容易才來這次清談會的。

  ──爹、娘,這個人說,他會陪我一輩子,我可以相信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