浣殘香

貪看陌頭楊柳色,浣殘香流故人來。 絲蘿依依何患去?只豢琴瑟梢頭開。

沛然 一

魔道祖師同人‧藍曦臣X江澄X藍曦臣

  • 試水溫。
  • 預計收錄於曦澄曦本《水至清則無魚》中。



  今天好像做了什麼夢,令人懷念的夢。

  當江澄聽著金家長老言不及義、顯然醉翁之意不在酒的言論,開始無法專心時,他想起了這件事,是已經很久沒夢見的人,很久沒想起來的話語,好像和周圍的人說的話有部分重疊在一起。

  江澄想的事情很多,但縱然人人皆以為雲夢江氏宗主恣意妄為,實際上他是經過多少殫精竭慮才走到現在的位置,箇中滋味只有他自己知道。

  天子笑醉不倒他,也不知道金氏長老存了什麼心才拿這種酒,用金家慣用的華美杯盞喝起來,格外沒勁,然而江澄還是看在金凌的面子上喝下了,原本這場莫名其妙的宴席,他也是為了金凌才來的,金家發來的請帖,全都是這樣辦理,縱然金家的人說來說去還是那一套:希望增加江、金兩家情誼。

  不消想也知道事情沒那麼簡單,金凌是他的外甥,是他扶持上金家宗主的位置的,怎麼也不可能輕易捨下,雲夢跟蘭陵的同盟關係,只要金凌還是家主一天,就不會輕易解除,然而金氏其他人顯然存了其他的心思,他知道自己得要提防,在觥籌交錯間,也不曉得是燭火晃得他頭暈,還是昨夜做了夢、沒能睡好,再或者是長老們講的話太沒有新意、還真把自己當江澄長輩了,碎碎唸個沒完,江澄實在頭暈,原本算走人了,客套話也已經說得夠多,江澄才站起身,連下意識要碰觸到的紫電都沒摸著,人已經被扶住。

  「江宗主?」坐在江澄鄰近的長老們眼明手快地一人一邊架著江澄,江澄只覺得膝蓋軟得不行,正要召紫電,卻聽見為首的長老說:「你也該是時候服軟,找個美嬌娘安定下來了。」

  ──什麼鬼?

  江澄沒有說話的力氣,只覺得身子一輕,人已被拖走。

  過去的溫柔夢境,是他掉以輕心的一大敗筆。

  江澄昏過去前只來得及想到這句。

  腰間銀鈴罕有地發出了聲音。

  然而金氏長老們沒人留意到,他們只覺得大事將成,本來金光瑤一倒臺,被壓得夠狠的各派系應該都能分上一杯羹,扶植個軟弱的魁儡宗主,好讓他們的利益結構回到金光善那時期穩固,偏偏金凌雖稚嫩,背後卻有整個雲夢江氏的支持,本來金子軒死了,就該是他們的天下了,誰知道金光瑤那廝是個厲害角色,他們多年不得安穩。

  有紫電又怎麼樣?江澄終究插手不了太多金家內務,那麼想插手也可以,但金氏不會白白吃這個虧!

  長老們算盤打得響亮,這把個月來是把自家閨女、孫女們都誇上天了,江澄還是不為所動,哪怕說是為了讓兩家情誼更加靠近而明說要聯姻,江澄卻還是推託有金凌在就可以。

  可以個屁!

  他們就是要拉下金凌!

  這次的事情很簡單,拿金光瑤留下來的配方,用迷香暈了江澄,拖過了暗巷就是秦樓楚館,那銷金窟的滋味,江澄絕對沒嚐過,到時候也容易,讓花娘跟他春宵一度,再中途換上自家閨女,讓江澄以為生米已煮成熟飯,還不是只能接受這樁聯姻!

  然而,好不容易搬上了花魁娘子的床,他們卻吵了起來,原因無他,每個人都想讓自家姑娘當上江氏主母,人人都以為早已內定了是自家人,先前說好的人選,在計劃實現後,全都推翻不算。

  花魁好脾氣地站在一旁,等了把個時辰也不見他們吵出個結論,花魁娘子悄悄在身後比劃了什麼。

  直到他們一致決議先完事再說,退出去讓花魁辦事,花魁娘子呼出了口氣,走到床邊看著不省人事的江澄,喃喃道:「我該拿你怎麼辦才好?」

  花魁娘子上了床,雙膝跪在江澄兩側,拔下髮釵,褪去江澄上身衣物,用釵頭鳳輕輕刮著江澄滿布著戒鞭痕的心口,櫻唇吸了口氣,雙手用力一抬就要刺下──

  

  

  又是令人懷念的夢境。

  荷花的香氣,徐徐薰風,小舟擺盪,他撐著篙,向來溫馴的姊姊和他說了他難以理解的話,江澄正要問,魏無羨就在彼岸揮舞著蓮蓬,打斷他們的對話。

  他很久沒做這樣的夢,在金凌當上金鱗臺的主人後,他好像也沒有什麼必須撐著自己的理由了,所以他想放任自己沉迷耽溺,就溺死在這樣的夢境可能也好,他不用承擔與魏無羨的恩仇交加,他不用強撐面對現況。

  只要一醒來,他就必須堅強,面對蓮花塢縱然重建,也只留下他自己一人的現況,也不用再面對自己任何難堪的一刻。

  他很想回到過去。

  卻還是在夢境最後聽見江厭離一聲:「阿羨!」後在血泊之中。

  江澄伸出手,好像抓到了什麼,又好像沒有。

  江澄困惑地往自己自己這裡拉,緩緩睜眼,對上一張他不想面對的臉,轉而,卻又感覺似乎有幾分陌生。

  不是藍忘機,會露出這種表情的,是藍曦臣?

  「放開我!我要報仇!金家是我的!金家的家主該是我!」

  藍曦臣默默從江澄手裡將自己的抹額取回,自江澄身上起身,歉然一笑。

  他沒注意到江澄手就在他抹額邊,為了避免抹額被抽開,藍曦臣才會不小心跌到江澄身上,與他四目交對,現在該處理正事,其他的先別想吧。

  藍曦臣從床邊起身,看向一頭髮髻業已散亂的花魁娘子,此時她已被咒術縛綁,還跪在地上掙扎。

  「金姑娘,金光善前家主亡故多年,你找江宗主復仇,又有什麼用呢?」藍曦臣溫聲道。

  「我才不是什麼私生女,我娘才該是他明媒正娶的妻!明明說好了的,說好了的,金光瑤我鬥不過,難道我連找金凌這最後一個嫡系復仇也沒辦法嗎!」

  「藍宗主,這是?」江澄聽見金凌的名字,總算稍微清醒,他才坐起身,卻眼前一白,江澄抬臂,才反應過來,藍曦臣脫了外衫罩住他,他不明白藍曦臣這是何意,只見地上的女人已經暈了過去,淡藍色的法陣在她身周閃耀。

  「江宗主,好像……」藍曦臣猶豫地把事情經過說了,原來花魁娘子是金光善的私生女,因為得不到金氏承認,這才淪落風塵,剛好這次金家強嫁的計畫找上了她,青樓還是有青樓的人脈,在長老沉迷女色時也把計畫告訴花魁娘子七七八八。

  不知該說是巧還是不巧,花魁的侍女正好被江澄救過一次,也知道花魁和金家的恩怨,是以藉著曾經在這裡自盡的妓女作祟之名,請求姑蘇藍氏幫助。

  「……江某以為,來的人不會是藍宗主。」

  「確實本來該是忘機來的,但……」

  「聽說是跟我有關的事情,所以不肯來了吧。」

  「忘機只是怕尷尬。」

  「藍宗主說得倒輕巧。」江澄沒好氣地一擺手,讓江家門生來處理善後,似乎也沒打算繼續追究藍曦臣一個閉關的人怎麼就這麼剛好出現。

  「江宗主對於曦臣的事情,完全沒有興趣呢。」

  「喔?藍宗主很希望江某對你有興趣嗎?」

  「江宗主都扯掉曦臣的抹額了,不該嗎?」

  「那只是意外。」

  「很多緣分都是意外牽成的。」

  江澄避開藍曦臣要扶他的手,將外衫塞回藍曦臣懷中,轉身就走,藍曦臣這種修為的人才看得出來,其實江澄不過是強撐,然而他沒有理由上前,藍曦臣苦惱地解下腰間的銀鈴,嘆了口氣。

  如果不是因緣際會,如果不是真的需要一點緣分作為依託,如果不是他需要遺忘,他不該走這一遭也不一定。

  金凌處理金家盤根錯節的勢力關係時,藍曦臣正在作畫,畫的是雲深不知處裡的兔群,還有樹後一黑一白的、屬於藍忘機與魏無羨人影,本來藍啟仁看到了,必然會動怒,然而在經過藍曦臣不管不顧地閉關後,藍啟仁也開始放棄了。

  人沒事就好。

  藍啟仁看著現在的藍曦臣,總想起雲深不知處被燒的那天。

  藍啟仁離開後不久,眶啷一聲,風鈴響了,那個一身紫衣、氣勢凌人的身影隨之造訪了,藍曦臣看著他踏風而來,執筆的手下,墨暈成花。

  「藍宗主,我的銀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