浣殘香

貪看陌頭楊柳色,浣殘香流故人來。 絲蘿依依何患去?只豢琴瑟梢頭開。

萬惡之香(限)

金光布袋戲同人‧北冥縝X硯寒清



  

  

  現在的情況是,電梯,差一點就要發出超重的警示音了。

  硯寒清的視線越過重重人牆,勉強瞟見數字按鍵區最下方的警示貼紙上的小小數字,不須要計算也知道人數超過,所以,他現在幾乎可以說,是被壁咚的狀態是嗎?

  硯寒清嚥下一口陡升的緊張,喉結滾動帶來的搔癢,非常,令人困擾,因為他現在也不可能咳出來,他心儀的對象現在和他的距離有沒有一把尺長,他都要存疑,腿差點就要被緊貼了,為了平衡,那個人一隻手也確實撐在他頰邊的鏡面上。

  『香水會隨著體溫的變化而有所濃淡,體溫越高漲,氣味越濃烈。』

  前兩天拿試作香水給他的損友的聲音在耳邊,眼前人身上的香氣漫到鼻尖,幾乎要讓他溺斃。

  他其實還沒有機會嗅聞,每天都忙得要死,即便忙裡能偷閒,也只想泡杯茶感慨一下離退休還有多久,或者還要存多久的錢才能買一間房間,以及退休金到底拿不拿得到啊!這種事,噴香水所需要的時間再短,他都還是會忘記,結果,那時候北冥縝看著好奇問他桌上放的瓶子是什麼,他就直接把那瓶不過1ml的男香送出去了。

  但他現在實在沒有餘裕思考這香原來是這樣的味道,因為北冥縝的體溫混在香水中讓他感到有點頭暈,畢竟電梯原來就算是狹窄空間,更別提一下子擠了那麼多人,呼吸原來就顯得艱難,更別提,現在他們的距離到底有沒有一把十五公分的尺那麼遠啊?

  持著莫名其妙的煩躁,讓他在北冥縝靠過來的時候除了心跳自作主張加速這點以外,完全沒做出任何反應。

  「香水,不一樣的味道。」

  ──嗯,對,今天跟那個損友一起吃早餐的時候他一聲『對了,』然後在我回頭時朝我噴了三四下香水。

  自己身上的香味和北冥縝身上的混在一起,漸漸散出一種微甜的香氛。

  『這款香水的特色之一是可以混香。』

  「是果香嗎?」北冥縝頭一偏,細長的耳墜便跟著搖晃閃出金色的光。

  他其實不太清楚,到底是因為北冥縝之前玩過樂團,還是像北冥縝自己說的,是因為神明說要避險,他不覺得自己該問,流言的說法則是因為北冥家不太平,不管生幾個到最後都會變成一脈單傳,所以北冥縝以前是被當女孩子養的,各式各樣的說法都有,但到他這裡只剩下一件事──束起的馬尾也好、耳環也好,都很適合他,很好看。

  雖然不想承認但是香水也……呃。

  北冥縝靠太近了。

  幾乎整個人都貼上了,他不得已,整個人貼到牆上,只剩腰後的扶手還抵著他。

  眼前是對方的耳朵,自己的耳廓上是對方的氣息,以及,聲音:「你喜歡我?」

  硯寒清在香氣圍繞中全身一僵,脖子一邊被北冥縝的指甲輕輕刮過的同時,另一邊則被他的舌頭輕輕舔出一道濕涼,電梯裡所有人的全副心神都還在跳動緩慢的樓層標示上,沒有注意到這邊,褲子是怎麼被脫下的,下腹部是怎麼被摩擦的,腿是怎麼被分開的,全都沒有印象,只剩下自己的低喘以及北冥縝的愛撫,靠在一起的欲望那樣燙,燙到他雖然感覺到對方那硬熱的粗長底在自己穴口就要進去,但是卻無從阻止。

  他手緊抓上扶手,沒有嵌合緊實的扶手往旁一滑,金屬相敲的清脆聲響之後,他驚醒過來。

  「叮。」

  「啊,」北冥縝一轉頭看向門口,馬尾跟著晃出了相當漂亮的弧度,露出總是被稍微遮掩住的頸線,接著回頭看了不知道為什麼臉紅著一動也不動的硯寒清,「電梯要關了。」

  硯寒清甫才明白在這樣平常的情況下他卻是做了一場相當詭異的春夢,還來不及自我厭惡,北冥縝嗯了聲,便拉住他的手腕跑出了電梯。

  那瞬間硯寒清覺得自己像踩進什麼陷阱一般,北冥縝身上的香味又濃重起來。

  

  

  「你的香水,到底加了什麼?」

  「商業機密,不過也沒有什麼特別的東西,還是你相信我們的廣告詞了?要說說你的故事給我們廣告部參考嗎?」

  「……那個混香,會讓人、性喚起嗎?」

  史精忠愣了下,這種說法還真學術啊。

  「我們家的香水沒有那種作用,不過是聽說有的品牌會加入費洛蒙,達到類似春藥的效果,雖然目前的研究大多認為純粹噱頭。」

  硯寒清嘆了口氣,那更不可能了。

  北冥縝的姓氏早早就說明了他是老闆的兒子,不過是意思意思派來從低層做起,也不知道為什麼要推給他帶,基本上北冥縝連下班都很準時,在那瓶香水之前,對方身上可什麼也沒有擦過。

  「對了,硯寒清,你平常噴香水的時候不要像我早上那樣噴,」史精忠點了點自己的脖子跟手腕,「主要噴在這兩個地方,有脈動的地方。」

  ……嗯?

  他怎麼忽然覺得哪裡怪怪的?

  史精忠看著自顧自陷入沉思的友人,很好心地選擇不告訴他,聽說對某些人來說,喜歡的人的體香本身就有催情劑的功能。

  不過,他噴在硯寒清身上的香水跟上次給他試用的那一瓶,雖然都是男香,但是混在一起的味道,有人說聞起來像初戀。

  「所以你的試用心得……」史精忠伸出手,卻被硯寒清無視了。

  「免談。」

  硯寒清沒好氣地離開史精忠的調香室。

  再多待一秒他又要暈香了。

  結果沒想到隔天還是一樣的狀況。

  硯寒清看著鏡子裡的自己,簡直像女鬼纏身的書生,下眼皮黑了一大片。被北冥縝當成過勞然後放自己有薪假的可能性……毫無疑問是零。硯寒清朝自己潑水。

  是太欲求不滿嗎?不過是喜歡上一個人而已,誤芭蕉寫的言情小說內容明明是想跟心愛的人親吻擁抱,而不是想跟他……跟他……上床啊?

  硯寒清在清水中睜開眼之後,看見的是一條手帕,他有些僵硬地轉頭──

  果然怕什麼來什麼,是北冥縝。

  硯寒清虛嚥了口,心想自己剛才沒有把想法說出口吧?他以為廁所沒有人才進來的,現在儀容不整的模樣被北冥縝看見了。

  「你不擦乾嗎?硯寒清。」

  ──他知道我的名字。

  硯寒清愣著,北冥縝傾身過來,硯寒清閉緊雙眼,溫柔的觸感按在臉頰上,隨之而來的還有他已經逐漸習慣的香氣以及幻覺。

  北冥縝不解地看著還站在原地的硯寒清,硯寒清眼神飄忽,忽然說:「殿下那瓶香水還有持續在用嗎?」

  殿下是他們私底下對北冥家第三代的稱呼,原本硯寒清是沒有在用的,然而他此刻格外不想叫北冥先生這種距離模糊不清的稱呼方式。

  北冥縝點頭。

  硯寒清困擾道:「調香師跟我說,裡面的成分他要調整,所以想要回去……不知道殿下方不方便?」

  北冥縝看了硯寒清好半晌,硯寒清手裡都是汗,他好像應該隨便找個理由早退才對。

  「好。我拿給你。」北冥縝走出去,沒幾步後回頭看,硯寒清已經回到廁間裡。

  ──硯寒清嘆了口氣,他原本不是那麼重欲的人,可是從那個香水出現以來,真的……麻煩啊。四角褲上都是剛剛射出來的精液,他認分地拿衛生紙擦拭。只因剛才北冥縝的觸碰而生的幻覺是,北冥縝舔弄他的臉龐,還握著他的生殖器。

  到底為什麼都是這種幻覺?

  講真的,他喜歡北冥縝這件事,並沒有希望對方也有跟自己相同的情感,他最少大了北冥縝十歲,不年輕了,喜歡上一個少年已經很可恥了,哪還會奢望什麼?主要就是不希望對方知道他的情感而已,節制對誰都好,只是俏如來的香水把這一切打亂了而已。

  他的人生是這樣,很平凡的生活,平凡的工作,平凡的上班族,也想平凡的戀愛,平凡地娶妻,平凡地有自己的孩子──喜歡上北冥縝只是讓他對自己無語而已,不過喜歡上誰又不是自己能決定的,所以他搬出家,淡然地接受。

  想來要是讓家人知道自己當初考大學的時候是故意沒考上牙醫系的,一定會爆發一戰,再讓他們知道自己可能是同性戀或雙性戀,大概連三戰都會發生。

  只要忍耐就好,寂寞總會習慣,不是一定要有誰陪在身邊、不是一定要有愛情,人要活下去而已,可以簡單再簡單。

  硯寒清走出去後開始上網找著下一份工作,午休還沒結束,他想北冥縝應該會開始上班時間再還他香水,是說為什麼北冥縝會帶那瓶香水上班啊?

  「……你要離職?」

  硯寒清下意識回過頭,北冥縝就站在他身後,金色的流蘇耳飾搖晃著點亮他的臉龐、替那白藍交錯的髮絲染上珠光,硯寒清有些走神,北冥縝真好看啊……。

  北冥縝按上硯寒清的肩膀,「硯寒清,回答我!」

  呃你在激動什麼啊需要為了失戀離職的人好像是我欸──

  「你就這麼討厭我嗎?」

  「沒有啊。」硯寒清不解道,隨後回過神,他緊張舉目四望,察覺已經有人慢慢回辦公室了,而北冥縝說話太大聲,他慌亂地把北冥縝拉往貴賓休息室,並鎖上門。

  「硯寒清。」

  「呃嗯。」硯寒清僵硬地回頭,北冥縝單膝下跪。

  「等等,殿下,你這是?」硯寒清將雙手按在北冥縝肩上想拉他起來,北冥縝筆直地望向他。

  「硯寒清,回答我,我給你造成困擾了嗎?」

  「沒有啊。」

  「硯寒清,看我,」北冥縝扳正了硯寒清的臉,「我哪裡做得不好?」

  「殿下,真的沒有。」

  「不要叫我殿下,我不想跟你拉開距離。」

  「……什麼?」

  「我是北冥縝,不是殿下,北冥縝喜歡你硯寒清。」

  硯寒清瞪大雙眼,這也是幻覺嗎?

  「我因為你的關係,想到公司幫你,才來實習,不想自己看上去太兇,才留了長髮,我希望你發現我的心意,所以我聽從別人的建議,在左耳戴了耳環,暗示你我是同性戀,你喜歡的香水,我每天都噴,這樣真的還是讓你很困擾嗎?」

  「不、不是,等等,那個香水不是我喜歡的,是別人送的。」

  「男的?」

  「對啊。」

  「你喜歡他,我懂了。」北冥縝站起身要走出門,硯寒清急急忙忙拉住他的手腕道:「誰喜歡他啊?我喜歡的是你。」

  北冥縝靜靜看著他,看著硯寒清的表情逐漸碎裂成崩潰的模樣。

  「我就知道遇上俏如來開始就水逆了,殿下再見!」硯寒清鬆手,指尖才碰到門把,已被北冥縝握住。

  硯寒清嚥了口唾沫,一回頭就是北冥縝俊秀的臉龐。

  「你喜歡我?」

  「呃對啊我,我可以走了嗎?」

  北冥縝閉眼搖頭,扯過硯寒清吻上他肉感的唇瓣,舌尖描摹著他口腔的每一處,扣的一聲,硯寒清的背靠上了門板,這一定是幻覺,硯寒清想,卻閉上眼睛,雙手摟住北冥縝的脖子,北冥縝的口中有薄荷香,他無意識吸啜,交融在一起的唾液被他們的舌頭擾亂,北冥縝的舌尖一直頂弄著他的喉頭。

  北冥縝喘息著分開這個吻,不顧他們之間連接著銀絲未斷,他的拇指按上硯寒清的下唇道:「我是第一次,你應該會痛。」

  「啊?呃,等等,不是、」硯寒清趕忙讓纏上北冥縝腰部的腿下來,結果……被進入時真的有夠痛的,眼眶蓄滿淚水的硯寒清無辜道:「我也是第一次啊。」

  「下次我一定準備好。」北冥縝一下一下吻掉硯寒清的淚水,下身也等到硯寒清適應才開始動作,其間不斷的是綿密親吻侵占著硯寒清的意識。

  如果是幻覺應該不會痛吧。

  北冥縝真的喜歡他嗎?

  硯寒清感受著北冥縝的慾望在體內抽插,感覺自己勾在他身上的腿在晃,感覺唇瓣被吸吮輾壓,感覺舌頭被追逐擒抓,感覺北冥縝乾燥的手指在自己生殖器前後撫摸玩弄。

  如果是真的就好了。

  ──才怪。

  硯寒清趴在沙發上,雖然北冥縝已經用手指幫他清理過了,但他總覺得還是有什麼卡在裡面,反正全勤是沒有了,他要早退,理由是出了意外,痛死了。

  北冥縝打電話替硯寒清請好假以後,一手摸著他的腰,一手按在他臉頰上。

  「硯寒清,你好燙。」

  「……我可以問你,做這些事情的知識,是怎麼來的嗎?」

  「欲星移跟他的戀人示範給我看的。」

  硯寒清鬱悶地把臉埋進沙發了。他不想知道總經理的戀愛對象是誰,也不想知道示範是怎麼回事。

  「硯寒清。」

  「嗯?」

  「抱歉,香水剛才打破了。」

  「喔……果然是幻覺吧。」

  「幻覺?」

  「所以說你是我的性幻想我知道。」

  「你的性幻想對象是我?」

  「不是,那個,唉……」

  「硯寒清,」北冥縝摟著他低喃:「回我家,我買潤滑液,我們再來一次?」

  「香水退去之後再說,反正你會消失。」

  「我的幻想對象也是你。」

  「……我不想知道。」

  結果到底有沒有再一次兩次三次是不得而知,不過隔天硯寒清左耳上有插著耳針的新耳洞。

  ──啊?你說昨天總經理的貴賓休息室進不去?我不知道。耳洞嗎……那個啊,是我戀人穿的。

  硯寒清目光飄忽著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