浣殘香

貪看陌頭楊柳色,浣殘香流故人來。 絲蘿依依何患去?只豢琴瑟梢頭開。

錯身而過之後05

魔道祖師同人‧聶懷桑X莫玄羽X聶懷桑

  • BGM:Alex & Sierra - Little Do You Know



  聶懷桑看著暗夜中的橫樑,聽莫玄羽在耳邊輕微的呼吸聲,雖然花了許多時間才讓莫玄羽記住一些日常瑣事,但這裡畢竟通風不良,到底還是透著霉味,要是莫玄羽願意和他離開,至少就不用繼續住在這裡了,還有莫家人打罵也能免去,莫二娘子的棺木,能在無人察覺的情況下帶走嗎?但移棺的事情也還沒請示過聶夫人。

  還有很多事情要想啊。

  他微微側過頭看著莫玄羽的睡顏,素淨的臉上不再有那些觸目驚心的胭脂水粉,是原本那個好看的模樣,蘭陵金氏的容貌向來都是好的,莫玄羽雖然原本就不怎麼像金家人,尤其現在更不像了。莫玄羽越來越高了,可能是因為教過他那些酸敗的食物不要碰,也經常給他送別的吃食過來、帶他出去吃菜館小吃,莫玄羽的身體漸漸恢復了正在長身子的生理機制,不再像之前那樣清瘦以外,還高過聶懷桑了。

  以前他總覺得比自己高的人,好像總會撐起那一片天,自己身前總有他們阻擋,但一向怒他不爭的聶明玦最終只留下一具殘缺的屍身;藍曦臣最終沒攔住那些陰謀詭計、至今仍被蒙在鼓裡;待他最好的金光瑤,卻是一切陰謀的始作俑者,也是將他逼到如此境地的仇敵;莫玄羽……莫玄羽比他高了,他也會倒下嗎?自己能將莫玄羽保護好嗎?

  單一個聶家,他已經得用到以往聶明玦所不齒的權術、威脅,這些都不能用在莫玄羽身上,而要是其他人對莫玄羽動手,他想自己是會失去分寸的,而用心計者,最忌諱情感干擾。假如他自己倒下了,便會帶著莫玄羽一起萬劫不復。這次,他不會、也不能繼續站在莫玄羽身後了,他想成為可以保護莫玄羽的那個人,而不是替他療傷的人。

  聶懷桑抬手撥開莫玄羽落到鼻樑上的髮絲,用比呼吸大不了多少的音量道:「就算你到明天就忘了,也沒關係。」

  ──甚至你明天就想起來,你在等的人是誰也沒關係。

  他在心裡暗自下了決定。

  此刻他們一起躺在屋裡唯一的床上,也許莫玄羽小時候還勉強能和莫二娘子擠,可能那時候他們漸漸遭到莫家冷遇,缺衣短食,莫玄羽身子骨沒能長開,才能這樣,聶懷桑記得當時的莫玄羽甚至還比他矮了些,又看見這裡只配了一張床,便這樣猜測,而後來在金麟臺有了正常的伙食,身子也漸漸開始長了,雖然回到莫家以後,似乎又惡化了,現在,姑且也算是回到正常狀態了吧?

  至少他們擠在這張床上的時候,莫玄羽只能側睡,否則僅能容下一人在床上。莫玄羽到底高他多少了,聶懷桑並沒有去算,只是明明這麼高了,還像個小孩子一樣,金凌三歲的時候,說不定都比現在的莫玄羽成熟了。雖然那時候的聶懷桑自己也還像個半大孩子,還無法從他人的庇護中出走,雖然那時候的莫玄羽已經在他身前,雖然……聶懷桑朝莫玄羽的方向靠過去,手輕輕按在莫玄羽的臉頰上,無比虔誠地在吻上他額頭前閉眼。

  在掌管清河聶氏以後所有的指揮若定、謀定而後動、軟土深掘、陰謀狡詐,在莫玄羽面前卻全然雲散煙消,對於這個人,他所求唯獨一事,他希望這個人永遠像現在這樣,好好地活下去。

  他記得聶明玦冰涼的屍身,記得自己無數次在淚水濕涼的枕上醒來,記得聶家長老們只顧自身利益的人情冷暖,記得聶家一夕離傾頹只差一步,往日攀附奉承的家族一個接一個陽奉陰違的涼意,記得釐清金光瑤原來是讓聶明玦死狀悽慘、名聲一落千丈的真兇,那瞬間的如墜冰窖,他記得太多冰冷的溫度,以至於莫玄羽此刻溫熱的體溫,都讓他依依難捨。

  他不敢碰觸得太多,但是只要確認莫玄羽還活著就好,剩下的他會想辦法,那一魂三魄到底在哪裡,能不能養回來,莫玄羽在等誰,還有莫二娘子的屍骨,以及入墳的事情,許許多多的事情,只要莫玄羽想要,他可以給他一個婚禮,他可以給他任何聶家的名頭,甚至,冒著被人傳出金屋藏嬌、私德有損的風險,將他護在不淨世裡,直到……也無所謂。

  聶懷桑小心翼翼地撫摸著莫玄羽的頭髮,落下比羽毛飄落更輕的力道,不願擾了他的夢。莫玄羽少去的三項情緒中,懼與欲都是苦源,所以莫玄羽的夢裡應該不會有太多疼痛的。

  一開始見到現在的莫玄羽時,他總以為,也就這樣了,自己很快就會放棄了,他喜歡的是那個在牡丹勝放中,藏起傷痛也對人溫柔以待的明媚少年,而離開金麟臺以後的莫玄羽,身上有的更多是過去的美好酸敗後的頹靡、瘋癲,笑容減去了其他情緒,無憂傷亦無溫柔,彷彿眼前人是誰,他都會同樣對待,也不會去在意任何人,在莫玄羽眼前的甚至不需要是人,一朵花、一杯茶,都一樣的。偏偏……聶懷桑當時沒有立刻離開,然後他發現可能,縱然莫玄羽便得不一樣了,這份心情有所偏移了,然而終歸還是喜歡的,而且,對他來說原來確實即是能不能得到回音都是相同的。

  聶懷桑將下顎靠上莫玄羽的肩膀,手指放在他肩頭。

  最後閉上眼睛,在青草的氣味中入睡。

  會有方法的,他能想到的,他不是真的三不知。

  隔天起來後,聶懷桑原本想直接帶走莫玄羽的,但莫玄羽不放心莫二娘子的事情,所以不願意走,聶懷桑倒是越來越習慣應對了,便對莫玄羽道:「你想御劍嗎?」

  「御劍?」

  「比如說,」聶懷桑比劃著捻了個訣,莫玄羽帶回來的黃槐枝便隨著他的動作持平升起、繞著莫玄羽轉了幾圈,「這樣。靈力夠的話,你能踩在劍上,去所有你想去的地方。」

  「就不用等懷桑哥哥過來了嗎?」

  聶懷桑看著莫玄羽陡然發亮的眼神,有些愣住,他不是要說這個欸。

  「確實,也是可以的。」

  「所以,也可以你這樣用,我站在上面嗎?」

  「我是刀修,」聶懷桑微微偏頭,稍微壓低了點聲音道:「你不介意是刀的話。」

  「好啊。」莫玄羽用力抱住了聶懷桑,「別讓我摔下來啊。」

  聶懷桑忍不住苦笑了下:「不會的,就算我掉下來,也不會讓你墜落。」

  「不行,」莫玄羽猛地雙手推開聶懷桑的肩膀道:「你掉下去,我會抱住你的,一定!」

  「那要一起摔下來了啊。」

  「我保護你啊,像這樣。」莫玄羽歪頭笑著,張開雙臂一手從聶懷桑手肘處、另一手從他肩膀繞到他背後抱住了他,這種要說抱也不是、扛也不是的奇怪姿勢到底怎麼回事啊?

  「不對嗎?」莫玄羽咕噥著,忽然鬆手轉了個方向,一手手臂抵著聶懷桑的背,一手橫過聶懷桑雙膝彎,將他打橫抱起,聶懷桑瞠大雙眼看他,莫玄羽卻用一臉求褒獎的表情問:「這次對了嗎?」

  聶懷桑抿了抿唇,莫玄羽便漸漸低下頭、雙肩也跟著垂了下來,聶懷桑悄悄伸出雙臂,壓下莫玄羽的頸項與後腦,一個本該落在唇上的吻,貼在了莫玄羽臉頰上。

  「下次我帶刀過來。」

  莫玄羽靜靜放下聶懷桑,聶懷桑便有些心虛,正要拿扇子擋住自己的表情時,莫玄羽卻忽然抓住他的雙手按在自己的臉頰上,委屈而疑惑道:「很燙?」

  ……原來你懂我在幹嘛啊?

  聶懷桑僵硬地轉開頭,還是抽出手,展開了扇子擋住自己半張臉道:「每天發生什麼事情,你還是要寫啊。」

  莫玄羽點點頭道:「你要很快回來喔。」

  「好。」

  莫玄羽又想了想,雙手捧著聶懷桑的臉,便朝唇吻了下去。

  聶懷桑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事情,莫玄羽已經鬆開手,迷惑問道:「你本來不是要親這裡嗎?」

  ……這到底是懂還是不懂?

  今天的聶懷桑也很鬱悶,心裡嘆了口氣後,便和莫玄羽道別了。

  莫玄羽站在原地,低頭看了看自己的小拇指。其實昨天晚上他有醒的,在被碰到的時候,然後,等聶懷桑睡著以後,他剪掉幾根聶懷桑的頭髮綁在自己小指上,取了自己的頭髮綁在聶懷桑的小指上,他以為成親是這樣子的。

  但又好像不是?

  莫玄羽想不明白,便回了自己的房子裡,打算把這件事情寫下來。雖然他不記得事情,但寫下來的話,下次聶懷桑看完會再總結給他,他覺得這樣也很好,雖然他不知道為什麼很好。

  他的拇指劃過桌上的那疊紙側邊,紙片隨著他的動作被撩開、搧出了微風,莫玄羽一頓,隨後困惑地取出其中一張應該要是空白的紙,同時,他聽見了門被打開的聲音,他把紙壓回去,轉頭看見的是,那個他老是記不住名字,每天給他送飯的人,不過這個人送的飯總是在很奇怪的時間,而且還有奇怪的味道,聶懷桑叫他不要吃。

  那個人的表情很詭異,臉又很紅,有股酒的味道,他罵著什麼:「憑什麼老子每天額外要給你送飯,還沒錢拿啊?這次輸多了,一定都是你這衰人帶累的,你這死斷袖倒是拿出錢來賠老子啊!」莫玄羽聽得不是很懂,他聽過最好聽的聲音是聶懷桑的聲音,聶懷桑為了讓他聽懂,語速總是會放慢很多,而且聽起來很溫柔。

  被推倒在地的時候,莫玄羽腦子一片空白,他的思緒還停留在和聶懷桑的事情上,但有樣東西從他的衣服裡滾出來,他不記得這條金色的腰帶是做什麼用的,但他知道這是他一定不能弄丟的東西,所以一直保護得好好的,未曾離身、不曾打開,也沒讓聶懷桑見到過,他趕忙要將腰帶撿回來,卻讓那個人搶先了,那個人打開腰帶上的結,落出了一塊玉佩。

  「嘖,就知道你一定有藏別的東西!大爺我收下了。」那個人便要將玉珮拿走,莫玄羽趕忙要去搶,不知道哪來的勇氣,明明好像總是打不過的人,卻勉強和他成了拉鋸之勢,最後那個人想踢開莫玄羽卻踩滑,摔倒在地上,莫玄羽也因為一時失重而沒能拿住那塊玉珮,翠綠色的玉石劃出一道弧線,撞到地上碎了。

  那個忽然闖進來的人罵了幾聲倒楣就跑了,莫玄羽從跌坐的姿勢以膝蓋為支撐,原要站起來,卻停留在跪姿,他瞪大了雙眼,耳邊有著很奇怪很奇怪的聲音,那是壓低的哭號、是如發聲不暢的幼獸之慘叫,從嗚咽低鳴到撕心裂肺、劃破夜空。

  莫玄羽抱著頭把自己縮成一團,喉嚨痛到幾乎嚐到了血腥味,他仍舊發出了沙啞古怪的聲音,混在哭聲裡,眼淚不斷流逝著,心中的恐懼痛苦卻越來越加深,深得彷彿有雙無形的手掐住了他的咽喉。他知道他該站起來了,他知道他不該再哭,他知道他該把門關起來,他知道莫夫人跟她那入贅丈夫還有莫子淵可能要來了,他記得剛剛那個人是莫家的家僕阿童,可是,他動彈不得了。

  宛如霎時綻放的煙花,遺忘的事情與恐懼排山倒海而來,衝破了為了自我保護而成的癡傻瘋癲,但疼痛卻讓他情願自己在瘋狂中不復甦醒。他想起來了,想起來了一魂三魄怎麼丟失的,想起來那塊玉是什麼,想起來佚失的吞賊魄是怎麼藉著玉石的保護存放在裡面不被奪走。

  可是他不知道了。

  想起來比較好嗎?

  他不知道了。

  莫玄羽直到天破曉後才勉強站起來,跌跌撞撞地回到桌前,拿起那張他來不及看的紙,上面寫著:「這張要藏起來。就算哪天想起來在等的人是誰,也不要告訴懷桑,不知道原因。」他看了很久,即便只有幾行字而已,那張紙在他手中被指痕掐得皺了起來。

  「不能說。」莫玄羽訥訥道。

  不能說,絕對,不能說。

  說出來就功虧一簣了。

  莫玄羽失神了好半晌,接著,將那張紙藏了回去,用衣櫃擋住了門板,如此等下會有的、外面莫夫人尖聲叫罵與莫子淵的難聽聲音都將被擋在外頭,他們不會進來,他們累了就會走了,雖然這表示他之後會遭到變本加厲的報復,但那又如何?

  他沒有時間了。

  他不是事事都記得清楚,然而唯有一事,那便是不能再拖了。

  莫玄羽顫抖著手拾起那條金色醒目的腰帶,走往玉珮摔碎的地方,就算,拼回原本的樣子,也黏不回原狀了,而且裡面流轉的溫潤靈力也好、主懼的吞賊魄也好,都回不去了。他將碎片包回腰帶裡,收入衣中,踉踉蹌蹌地走回桌前,翻看著桌上的所有紙張,拼湊出自己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接著,執筆重新寫過。

  從最開始,莫二娘子和金光善的事情,四歲到十四歲之中的空白,十四歲被接回金麟臺,十五歲那年被趕出金麟臺以後被莫家人如何欺凌,這之中,不存在任何一次聶懷桑的名字,金光瑤的名字。每每手抓握不住筆時,莫玄羽便要用另一手握住自己的手,然而儘管如此,力氣也漸漸不夠用了,他自嘲地笑了。

  真沒用啊。

  恐懼讓他筆下的文字凌亂,甚至詞不達意而同一句話換了兩三種寫法,看上去一定就像瘋子的自言自語,但這正是他的目的。

  他連續寫了好幾天,寫廢了好幾張紙,字跡才勉強可辨。明明花了兩年才勉強練端正的字,又成了鬼畫符的模樣了。當他搬開衣櫃走出去時,已經不知道是第幾天的事情了,外頭落了雪,他後知後覺地想到,難怪他覺得有些冷。

  陽光底下的新雪閃閃發亮著,蜇痛了眼睛,莫玄羽忍不住揉了揉,再睜眼時,他看見總是擋住陽光射進屋子的那棵大榕樹下,有人仰頭望著枝枒,一手搓揉著另一手的指尖,那人的臉色,彷彿染上紅梅的雪一般,蒼白之上又有被凍紅的痕跡,縱然披了一身鑲毛披風,將那個人裹得好似小了一圈,但對方看上去仍舊很冷的樣子。

  莫玄羽不知道自己看了多久,對方才察覺到他,轉身踏雪而來,直到對方只離他三步之遙時,莫玄羽反而退了一步道:「聶宗主。」

  聶懷桑宛如霎時被結凍的冰雕一般,好半晌才回道:「莫公子,你記得我了?」

  莫玄羽低頭道:「記得。」

  「啊,這樣。」聶懷桑點了點頭,拆下肩上的包袱遞給莫玄羽道:「天涼了,多加點衣服,外頭涼,快進去吧。我先回清河了。」

  莫玄羽看著聶懷桑旋即轉身的背影,呼出一口氣後道:「聶宗主,你在外面,等很久了嗎?」

  聶懷桑停下腳步,卻沒有回頭,只是說道:「不久。……我之後會再給送些東西過來,今年冬季,怕是會特別冷,你多保重身體。」

  當聶懷桑遠走,莫玄羽走到榕樹下,看著聶懷桑站的地方與他處的雪之厚薄差距,也知道聶懷桑根本不可能只等了一時半會兒,怕是運使來驅寒的靈力都消耗了大半,那該得是多久?莫玄羽閉了閉眼。其實要是聶懷桑問了就好了。要是他問了的話,不管問的是什麼,他應該都能糊弄過去,偏偏聶懷桑什麼也沒有問。

  簡直像是一開始就放棄了一般。

  而且只要聶懷桑問了,莫玄羽就可以放棄了。

  那年冬天真的很冷,冷到莫玄羽幾乎沒能撐過來,聶懷桑來了幾次,但莫玄羽完全沒有要讓對方碰到的意思,穩靈用的術法也未能施行,天寒時,像他這樣的殘魂更容易散出去,疼痛也更加鮮明,痛苦讓莫玄羽得以完全不管外務,全然把自己活成一個瘋子的模樣。

  他記得很久以前金光瑤說過的:「這世上,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面具,沒有多少人活得容易。」那時戲臺上唱著咿咿呀呀的戲,金光善坐在最前面,正在對戲子的身段品頭論足,莫玄羽坐在最後頭的位置,金光瑤不知為何也坐在後面,就在莫玄羽身邊。

  那臉上擦滿著厚重粉彩的,是外顯的面具,遮擋住真實的自己,才演得好戲臺上的角色。

  這也是他接下來必須做到的事情。

  莫玄羽看著自己逐漸蜷曲的手指,低聲道:「這面具,不能拿下來啊。」

  握成拳的手收到了心口,他把那一聲:「對不起。」悶死在心裡。

  下一次聶懷桑再見到莫玄羽的時候,莫玄羽臉上又是塗滿胭脂水粉的模樣了,聶懷桑依然沒有問,只是將東西交給莫玄羽並囑咐幾句,莫玄羽的手指不小心碰到聶懷桑掌心時,彷彿被燙到一般馬上收回,那包裝了乾糧的布包便落了地,聶懷桑躬身撿起來後,拍開了上面的灰塵,便交回給莫玄羽。

  漫長的冬天就要結束了,到了春天的話……。

  他看著聶懷桑遠離的背影,三步併作兩步追了上去,呼出的白煙擋住了視線,他一急,結果撞上了聶懷桑,聶懷桑才正因為聽見腳步聲而要回頭,結果讓莫玄羽這麼一撞,兩人便跌成一團。

  「呃,那個……莫公子,要說什麼嗎?」被壓著的聶懷桑問。

  察覺到自己整個身體都覆在聶懷桑身上,莫玄羽趕忙起來。聶懷桑從地上起身後拍掉身上的塵土以及正在消融的雪,接著再抬頭時便見著了莫玄羽的視線望著其他方向。

  持續了良久的靜默後,莫玄羽才道:「……我可能很快要離開了。」

  「離開?」

  「以後,我不會在了,所以……所以……」

  聶懷桑面上並無悲喜,只是問道:「所以你希望我不要再過來了?」

  



結尾BGM:河野万里奈 - 壊レタ世界ノ歌
一句劇透:每一首我放的BGM歌詞都在劇透。
我寫出「漫長的冬天就要結束了,到了春天的話……。」的時候,忽然想起了《寶石之國》的臺詞:「如果就這樣到了春天的話……。」雖然當初在設定的時候跟《寶石之國》沒有任何關係就是了。果然腦內的坑坑窪窪都是相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