浣殘香

貪看陌頭楊柳色,浣殘香流故人來。 絲蘿依依何患去?只豢琴瑟梢頭開。

轉瞬微光 13

金光布袋戲同人‧戮世摩羅X煞魔子X戮世摩羅

  • 這章有提到煞魔子吃的寫的配對,但因為不希望讓吃那個配對的人感到不悅或者誤入,所以不直言敘述,敬請見諒。



  交往以後的煞魔子經常在面對「現在你不推倒他,等一下他就會推倒你」的兩難困境,他對於床笫之事雖不是冷淡但也不太上心,不過比自己年輕一些的戀人就是截然不同的狀態了,精力旺盛以外,性欲也強,所以就算本來沒打算要做、或者沒有要做到最後,不小心就……順勢而為了也是常有的事。這天也是,史仗義不知為何又讓煞魔子無心的舉動給輕易勾引,儘管煞魔子已經被壓在床上了,但史仗義還是給了選擇,問他這次誰來。

  「那、你來吧。」他稍微轉開頭回答。

  「你到底是懶還是懶……年紀大的通病嗎?是不是應該幫你熱敷按摩啊?還是我應該說老伴明天吃菜喔?」雖然語帶諷刺,史仗義也沒停止剝他衣服的手。

  「因為……很舒服,不管在哪一邊都是,和你的話。」

  被這麼一說,史仗義先是一愣,然後當天保險套就不夠用了,煞魔子瞟了一眼已經在網購保險套和潤滑液的史仗義一眼,發誓下次絕對不要一時情動說出那種煽情的話,因為太危險了。

  但有的話還是要說,煞魔子咬了咬唇以後問:「你現在還是覺得我屬於不知道能不能得到的那一邊嗎?」

  「你居然記得啊?」

  因為那是你第一次冷戰時的解釋。煞魔子咕噥著,音量甚至不足以讓史仗義聽見。

  「我還是覺得你可能哪天就厭倦了或者離開了,這種事情很常見不是嗎?交往多年的情侶,大家都以為他們會結婚,結果忽然就分手了。」

  「我沒辦法讓你真的放心,對吧。」

  「那你就真的完全對我放心嗎?」史仗義轉過頭來戳戳煞魔子的臉頰。

  「如果真的放心,也許就不用那麼在意你說要同居的事情了。」

  史仗義抬頭想了想,然後放下手機便又撲了過去。

  「你為什麼每次都能挑到犯規的話講啊?」

  「我哪知道哪些是犯規的……等等,沒有保險套了,你想幹嘛?」

  「做你正在想的事。」史仗義親了下煞魔子髮際。

  「別鬧了,再不出去買菜的話,明天真的只剩青菜了。」

  「跟老伴一起吃菜,蠻好的啊,而且,戮世摩羅以前也是和尚。」

  「那好像不是重點……」

  結果隔天真的就只能吃素了。

  煞魔子按著脖子鎖骨上的吻痕,對著冰箱裡僅剩的幾樣葉菜嘆息。

  他還是將冰箱裡的菜拿出來,否則也不能怎麼辦。

  不曉得怎麼辦的事情還有……戮世摩羅的戲分快結束了,但是,煞魔子還有事情不明白。

  史仗義寫的故事裡有一段是戮世摩羅在煞魔子赴死以後說:「你就這麼不相信我?不信我能締造修羅國度的盛世?不信你在這繁華光景中佔有一席之地?」

  他一直以為戮世摩羅是想要煞魔子死的,畢竟劇中,他是背叛者,而戮世摩羅最恨拋棄他的人……但是因為寫的人是飾演這個角色的史仗義,照理來說,最理解這個角色、也最熟悉劇情的人應該是他沒錯,所以應該更難寫出私設才對。

  煞魔子不知為何在意這點。

  還有,和對方過於頻繁的性事,他總覺得不是表面那樣而已,尤其史仗義之前才說過他不喜歡和人碰觸,而且,就他所知,史仗義似乎沒有回家的習慣,雖然史仗義確實更喜歡他這裡的樣子,但他不是指租屋處,而是回到出生的家鄉,至於親人的事情,除了提到Elisabeth的時候以外,完全沒聽對方提起過。

  他莫名聯想到,也許這樣過多的接觸,是史仗義用來維持情感連結的方式。

  雖然無法確認到底是從哪裡的蛛絲馬跡得出的結論,這個念頭卻在心裡扎了根。

  「不要咬嘴唇。」

  那個換好戮世摩羅戲服的傢伙從他背後戳了他臉頰一下,接著趁他轉頭就與他擦肩而過、跑往戲棚。

  總之煞魔子如對方所說的,確實來片場探班了,儘管被史仗義說了個人造業個人擔,不過他當時真的沒想那麼多,現在演變成被所有工作人員投以關愛的眼神更是始料未及,實在如坐針氈。

  好不容易熬到下戲,煞魔子幾乎是想馬上衝回家了,他現在分外能理解被問什麼時候結婚以及什麼時候生孩子這種問題的感受,然而換好衣服的史仗義卻拖著他硬是在櫃檯結束服務的最後一分鐘到了圖書館取預約書……不是,是光碟。

  在煞魔子幾乎懷疑史仗義拉著他跑拉得那麼順手是當作在遛狗時,他們已經到了家。

  說是家,其實也還是煞魔子租的地方,自從因為外出而將哈士奇送回老家以來,煞魔子還沒空回去接牠,不過家裡的人說,繼續把狗留在那裡也沒關係,不用急著帶走,本來哈士奇那種大型犬就更適合在空曠的地方跑,而不是養在室內悶著,留下來也能陪伴老人家。

  煞魔子因此會放下心來,完全不只是因為擔心史仗義真的拿哈士奇去做香肉料理而已。

  真的。

  煞魔子一回家就被按在沙發上,他一度以為自己的心思被發現了而緊張了下,不過史仗義只說了句:「坐好。」然後便前去擺弄起許久沒用的DVD播放器了,等到一切就緒,史仗義走回來攬著他的肩膀說:「你剛剛該不會以為我是要對你幹嘛吧?一臉心虛的樣子。」

  「你完全想錯了。」煞魔子強裝鎮定道,卻看著無論畫質或者配樂都相當古早懷舊的畫面,接著問:「要看什麼?」

  「《霹靂城》。」

  聽起來好像蠻耳熟的……煞魔子想了想,接著,「那個《霹靂城》?」

  「對,你帝尊還沒被洗腦、還沒被入靈、還沒被封棺,還是個小正太,剛出場的時候。」

  「為什麼要看這個?」

  「為了迷弟人格的正常人格發展。」

  「我不是迷弟。」煞魔子拿開對方的手,用力摔回去。

  雖然如此,還是這樣一集一集接著看下去了,他也不知道史仗義在堅持什麼,不過對方就是固執地要他陪著看,在圖書館的借閱件數限制下毫無間斷地連續借下去,直到慢慢補完前面的劇情。

  「有件事我很好奇。」

  有次史仗義忽然問。

  「什麼?」

  「就是如果戮世摩羅不是現在這個樣子,你還會喜歡他嗎?比如像現在的和尚小空,你會喜歡嗎?」

  「覺得他蠻可憐的。」

  「你好像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假設的問題,是不會有正確答案的。」

  「為什麼這種時候也要講究務實啊?」史仗義咕噥著。

  雖然他觀察史仗義的時間可能比其他人來得長,不過他到底沒有讀心術,沒有辦法知道對方到底想知道什麼樣的答案,卻在看到小空看著史艷文偕劉萱姑以及苦海女神龍遠走那段時,問他:「對了,你都多久回家一次啊?」

  「幹嘛?想見家長嗎?不過你已經見過了。」

  「為什麼會扯到……我見過?」

  「對啊。」史仗義打了個呵欠靠在煞魔子肩上,「你的前同事們。不過我跟他們也沒有非常熟,見公婆這段可以再延後,別擔心。」

  「你是說……」

  「我真擔心你的腦子,」史仗義敲了敲煞魔子的頭,「雖然史不是多罕見的姓氏,但我都已經說得那麼明顯了,請把我過往所說過的所有『名義上的親戚』中,去掉『名義上』這三個字。」

  「我一直以為你們只是喊著玩。」

  「不,這件事比我當初覺得你喜歡梁皇無忌還真。」

  「我到現在還沒弄懂,你為什麼會因為戲裡那樣就防他防得比防賊還誇張。」

  「煞魔子……」史仗義勾過煞魔子的下顎,認真看著他說:「你真的以為我不知道你當初寫的是什麼配對嗎?」

  煞魔子脹紅了臉反駁道:「照你的邏輯我哪會跟你在一起啊?」

  「不過,你是在和我交往之前寫的啊。」

  「……不能溝通。」煞魔子直接把對方的頭推往另一邊。

  「嗯。」

  本來站起來要回房間了的煞魔子聽到這聲,不由得遲疑地回頭看對方,史仗義低著頭看上去似乎真的有幾分低落,煞魔子只得嘆了口氣,走回對方身前蹲下,自下而上凝視他。

  這種詭異地安靜持續了好一會兒,當史仗義耐不住要開口時,煞魔子先說:「如果是玩笑話就不用說了。」

  「我明明一直都很認真。」

  「那你告訴我,你到底在不安什麼?」

  「……這麼直球嗎?」

  「我不覺得我真的夠了解你,所以我在等你告訴我。」

  史仗義緩慢地眨了幾下眼,接著張開雙手。

  煞魔子的臉色當即沉了下去,雖然史仗義一定看懂了,但手臂還是僵在那裡。

  最後煞魔子還是妥協了,半跪上沙發抱住對方。

  良久後,他才聽見史仗義說:「如果哪天你不要我了怎麼辦?」

  他不覺得,從來不覺得自己擅長猜測人心,特別是史仗義,他常常弄不清楚對方哪些事情說真的,哪些事情說假的,不過從他莫名其妙對戮世摩羅降低了敵意,又揪著自己去看《霹靂城》,加上那本小說……煞魔子覺得自己實在是跟一個非常麻煩的人交往了。

  「是你自己寫的,那我現在也問你同樣的問題,『你就這麼不相信我?』不相信你在我的未來佔有一席之地?你說你不是很擅長去要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得到的東西,我也並沒有比較好啊,最開始、最開始試探你的人,好像是我吧?」

  對方說要交往的時候,下意識就覺得對方在開玩笑而迴避過去,之後又用同人展售會的事情去測試,雖然理解先前史仗義說到人口販賣的時候,即便說得非常平淡冷靜,但那件事對他影響一定很大,就像戲裡的小空一樣,可是,他從來就不認為自己比對方有餘裕。

  煞魔子接著說:「我不要你這個問題很奇怪,你不是更可能……不要我嗎?什麼時候擅自開始冷戰、擅自跑掉這種事,好像是你的專利吧?」

  「……我有跑掉嗎?」

  「雖然我跟智者對戲沒有你多,並不表示我沒注意到你一直在迴避。雖然我還沒弄清楚你在迴避什麼。」

  「煞魔子……」史仗義閉上眼睛,嘆息一樣說:「那之後我沒再去過日本,和那邊,各種形式的聯絡也都沒有。那麼做,好像就不曾存在過那段過去了一般,但結果並不是那樣。不管這裡還是那裡,哪邊我都像外人,哪邊我都得不到。如果我這樣告訴你呢?」

  煞魔子憋了許久後才勉強道:「我除了陪在你身邊以外,我也沒辦法幹嘛,但是……」接著將他推倒在沙發上,勾起他的下巴道:「是我想陪在你身邊。」望著那不安的眼神,吻了下去。

  也許只是徒勞無功,他仍舊想試看看。

  雖然現在不管哪裡都把愛情敘述為最偉大的感情,也常看到人說,戀愛會讓整個世界染上玫瑰色,但實際上,就算喜歡上某個人,那也不會是世界的全部,自己也沒辦法成為那個人的全部,對方會難過會傷心會有各種負面情緒,但是自己左右不了什麼,只能無力地陪在對方身邊,身為戀人並沒有因此而附加上救贖這樣戲劇化的功能。

  煞魔子躺在床上,明明已經到就寢時間了,腦子還是在想這些事,停不下來。

  「煞魔子……」

  「還不睡?」

  「我想聽你的歌。」

  煞魔子愣了愣,就著平躺的姿勢轉過頭看側身朝自己的史仗義。

  接著,他小心翼翼地伸手捉住對方的手腕,再往下滑,史仗義因為手心被對方的指尖劃過而癢到差點笑了出來,煞魔子的手,卻將他的手、從指縫完全扣住。

  煞魔子哼起一段旋律,接著溫柔地唱起歌。

  聲音低緩,彷彿在哄人入睡一般,嘴唇沒有太大的開闔,從嗓子裡出來的歌聲宛如罩了一層霧一樣。隨著音調起伏以及換氣,史仗義的手時不時被輕握或者鬆開,在又一次被稍微鬆開以後,史仗義的手指反扣了回去,煞魔子則將他的手拉到心口,於是他能更清楚地感受到煞魔子的每次換氣,就好像,直接感受到他的情緒與心一般。

  「... Yesterday I died, tomorrow's bleeding… Fall into your sunlight.」

  一曲終後,史仗義旋腕掙開煞魔子的手,食指一下一下戳向煞魔子的心口:「我的意思是放你專輯裡的歌,粉專上公布的MV。你就這樣唱出來害我都不知道要怎麼反應了,而且,這又不是你的歌,你的良心不會痛嗎?」

  煞魔子攫住作亂的手指,「我唱的就是我的歌。而且這個時間點要放我的專輯,我不覺得會是為了什麼好事。」

  「是為了好事啊。因為睡不著,所以想起之前都是聽你的歌然後就出來了,接著就能順利睡著了。」

  「出來?……等等我知道你的意思了,你不用解釋。」煞魔子擋摀住對方的嘴唇,他確實想起來上次發現史仗義聽自己的歌是什麼情況了。

  史仗義哼了兩聲權作抗議,煞魔子才將被親到手心的手拿開。

  「所以現在能睡了嗎?」煞魔子又問。

  「還差一點。」

  煞魔子拿起手機看了下時間,「好吧,那……」接著掀開棉被下床拿了一包東西塞給史仗義,「生日快樂。」

  「……我記得我粉絲專頁上寫的日子不是今天。」

  「但你在日本的時候,登記的生日是這天。今天真的不是你生日?」煞魔子又看了一眼時間確認道。

  「不是,老樣子,人口販子不知道我生日所以亂報。但你為什麼會知道?」

  「因為我那個月負責買生日卡片,你剛好在過生日以前轉走,所以我記得。」

  「那還真不巧。」史仗義按開夜燈後,拆開包裹,從中抓出一隻黑貓娃娃。

  世界安靜了一下。

  「我不知道要送什麼,所以……」煞魔子難得侷促道。

  「好了,你不用說了。我合理猜測你對戮世摩羅的印象是黑貓。」接著他搖了搖,又倒出一包螢光小羊貼片以及一包星星的。

  世界又安靜了那麼一下。

  史仗義打開房間大燈,接著問:「你要解釋一下嗎?」

  「你自己說想貼的……。」

  「但你也知道租屋處不能貼東西啊。」

  「話都你在說。」

  「那你說我有說錯嗎?而且我還以為這種時候在自己身上打蝴蝶結說你就是我的禮物是定番欸!」

  「我不想知道你又看了什麼,不過首先,你會說,」煞魔子清了清喉嚨,換了一種聲線道:「『已經是我的了還送我?你也很會算啊,煞魔子,我有那麼好糊弄過去嗎?』再來,如果今年把自己送給你,我明年要送什麼?」

  聽到這裡,史仗義忍不住笑了出來。

  「明年啊。」

  「為什麼要笑?難道要每年都在頭上綁蝴蝶結嗎?就算一年兩年不膩,五年十年也會膩吧。」煞魔子一臉莫名其妙地看著他。

  「沒什麼,謝謝。」史仗義下床,順路隔著裝回包裝裡的黑貓親了下站在床邊的煞魔子,被擠壓的禮物發出了刺耳的聲音,相比於往常這樣做時,此刻的擁抱,能動彈的餘裕又更小了些。史仗義把東西拿去自己包包旁邊放好。

  接著回來,把人抓上床,關燈,睡覺。

  ──原來你想和我在一起那麼久啊。

  總覺得,收到了意料之外、但其實真的想要的生日禮物了。

  

  

  


  

煞魔子唱的是這首:Trading Yesterday - Shattered 。
我一直很喜歡這首歌,但打這篇文才知道,這首歌這麼久了啊……果然歲月不饒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