浣殘香

貪看陌頭楊柳色,浣殘香流故人來。 絲蘿依依何患去?只豢琴瑟梢頭開。

塵緣誤 上闕─其七

金光布袋戲同人‧俏如來X蒼狼

  • BGM:Toro〈忘了愛〉。(我也不知道為什麼)
  • 配對我不會標了。魔伶的事我很難解釋,所以配對很不好處理,但主配對是俏蒼沒錯。
  • 同樣因為魔伶的私設成份太重,所以請盡可能將這整篇文當架空,如果和正劇有所出入我應該也不修了,否則這篇文我寫不下去。

以上可以接受的話請再點入。







其七、李代桃僵



  名號為蒙昧始覺玄之玄的人立於殿下,而不久前,通報上來的身分是中原代表。

  他知道這個人,苗疆探子曾經回報過,所以,他不該訝異,卻仍舊失了他平時該有的沉穩,即便說服自己,他是因為眼前人身分未定才如此怠慢,實際上,這卻不是全部,他在見到玄之玄當下,先是閉了閉眼,無聲唸了句:「定心。」然後才重新目視這位自稱中原代表的訪者。

  他此時提及俏如來並不顯得突兀,畢竟探子也曾回報,在中原,俏如來回歸的傳言甚囂塵上,想來不全是空穴來風,玄之玄這樣前來,怎麼也替代不了俏如來的代表性,而從玄之玄的應對中,他也更能確定俏如來確實已回到人世,然後,他在心裡輕嘆,分辨不清是否出於遷怒,眼前人的態度讓他不太舒服,往日受過多方鄙視、唾棄,輕視的眼神語態他已熟稔於心,比如座下這位,他實在耐不住性子跟對方磨,或許是因為對方偏偏又代表中原,他早已習慣壓抑自身的嘆息,但無論理智或情感都明確告訴自己,對方的蔑視或言詞都不是自己需要直接面對的,於是他便讓國師忘今焉處理了。

  他確實冀望中苗和平,但是他的希望,出自於他在復國前遭遇的戰禍別離、出於當初對冥醫出手相助的恩情,也出於那個支持自己行走至此的、俏如來的幻影,這並不代表現下已登基稱王,代表整個苗疆的他就必須讓中原一個忽然出現的「代表」予取予求。

  待玄之玄走後,蒼越孤鳴在王座上斂目。

  「哈。」他忽然輕笑一聲。

  「王上……」

  「孤王無事,國師勿憂。……孤王,想靜一靜。」

  「是。那臣先退下了。」

  他闔眼聽著忘今焉的腳步走遠,再睜開眼時,他望著穹頂上的花紋。

  這樣的情況還會多次發生,他不過是個新上位的王,苗疆內亂方止,儘管中原亦受魔世入侵蹂躪,如今狀況一好轉,也可睥睨苗疆了?他是天真,但不至於要以國格相賠。

  說到底中苗世仇也不是什麼新聞了,父王大約不會贊同自己的想法,若換作是父王、或者撼天闕,或者直接無視不斬來使的慣例而直接將對方斬於庭前了。

  想來還是自己太過無能,才使得外邦以為苗疆在他治下必然軟弱可欺,而中原,不會是唯一一方,他看不清楚玄之玄的鄙視是出於本心或者在試探他,但作為一國之主,要是連隨意一個來路不明的人都可如此試探,確實是他為王的失格。

  連嘆息也不得安心,他忽然很想將視線轉到身後,但是他很清楚,就算他如何仔細搜尋,也再不會有一道白影。

  ──俏如來,為何不是你來?

  他想起在久遠以前,他似乎也曾有過這個疑問,但他一時想不起來,這是在什麼時候產生的念頭。或許他是太忙了,忙到國事以外的,都無法上心了。

  但是如果剛才那位真的取得盟主之位……他還是得接受他盼望已久的和平,只是,和那樣的人打交道確實有些麻煩。

  玄之玄會當上盟主嗎?如此一來俏如來的位置又是……他並不認為有人可以取代俏如來,卻莫名感覺不安。

  他又斂目,無聲說了次:「定心。」

  ──俏如來,為何不是你來?

  他在看見玄之玄時的失望,又緩緩席捲上心。

  盟主之位確立以後,他收掇心緒,以至於,在中苗鱗三方簽訂和平條約時,眼見來者不包含俏如來時,他已能不動聲色,連一句定心也無須躍上唇,是故能淡然拒絕中原方面的無理要求,以及玄之玄理所當然的口氣。

  或許不是俏如來也好。

  蒼越孤鳴在簽完名以後,望著筆架上的三枝毛筆,閉了閉眼。

  如若來者是俏如來,他或許可能答應協助重建中原,即便不是傾力相助,也會在不損國本的情況下為之。

  來的不是俏如來也好。

  他對自己說。

  

  

  

  「是這個味道?」

  魔伶皓腕一翻擱置在俏如來面前,儘管俏如來下意識想退,從腕脈上散發的香氣仍是襲上鼻腔,雖然並非素往用以讓他束手就擒的香味,但他仍舊不敢掉以輕心。

  魔伶忍不住笑了出來,「都要當駙馬的人了,這麼防著我真的好嗎?這要說出去了,傷的是我魔伶的面子啊。」

  俏如來只是緘默著,又將手中佛珠捻過一顆。

  「我說,你就聞一下,是不是這個氣味?我可是調很久的,保證對人體無害……難道你要我堂堂帝女精國公主向目前名義上還是男寵的你賭咒發誓?」魔伶說著就要舉起另一手,俏如來趕忙阻止,「公主不必如此。」魔伶卻趁隙將手腕舉到他鼻尖,「要是沒生我氣的話,那就聞一下,替我確認是不是這個味道。」魔伶眼波流轉間,似乎有意引導他的視線,俏如來隨即明白過來,現在也仍舊有魔在監視著他們。

  俏如來不再屏息,稍稍往前嗅見梅花香而愣了愣。

  「這是……?」

  「很像是嗎?真好,我成功了。」魔伶對他笑了笑,「如何?這味道能讓你想起家鄉嗎?」

  俏如來將手中的佛珠緊了緊,魔伶嘆了口氣,「還在生我的氣啊?好,是我不對。」她將雙手負於身後踱步起來,「我呢,沒告訴你,紋上這個以後,無論你名義上是什麼,實際上都成了我帝女精國的駙馬,人人只要看了你的臉便知曉,你屬於我,所以要是我還要我的名聲的話,我得立刻舉行儀式昭告全國說你是我的駙馬。」

  「俏如來會向其他人解釋、」

  「解釋?你要解釋什麼?」魔伶的食指在他肩上點了點,梅香跟著散開來。

  「公主並不……」

  「欸,錯了喔。我是『真的想招你做駙馬』。」她頓了頓,又繞著俏如來走了起來,「做我駙馬有何不好呢?不愁吃穿,出去──雖然未必能出得了這宮殿──還有我帝女精國的名號傍身,你若思鄉,我也能將我的寢殿依你的記憶改造成你熟習的樣貌,你看,我不是調出梅香了嗎?」

  「公主,這並不相同。」

  「哪裡不同?我是依你的記憶下去做的,只要你閉上眼,你辨認得出我的『梅香』以及你在人世嗅見的梅香嗎?」

  幾經猶豫,他低聲說:「那麼公主,也要將自己扮作與俏如來……結髮之人的樣子嗎?」

  魔伶拎起放在大石子上的鳥籠,伸指進去逗弄鳥兒,「你以為我探看你的記憶是為何?不就是讓你能更死心踏地地跟著我嗎?」

  「公主,這……」魔伶又說謊了,儘管俏如來知曉,卻不明白這次,對方需要的是什麼樣的謊言。

  「相似之物,自然無法取代原件,但是如果我努力一點,或者能超越呢?」魔伶一抬手,粉色的、細碎的花雨落下,宛如雪一般。

  「公主何須執著於俏如來?」

  「我甘願執著,你待如何?……怎麼?這陣沉默是嫌我癡纏了?」魔伶心情很好似地笑了起來。

  「緣起緣滅,皆有定數。」

  「你還不夠明白,你可以選擇如拋棄她一般拋棄我,但我不會解開你臉上的魔瘟,就算你恨我怨我一生,我也不會解開它,精衛一脈即便在貪嗔癡恨鮮明的魔族中、也仍舊以專一不二著稱,這點你或者還不夠明白,是我忝居公主之位未能將我族習性使你悉數明瞭了。」

  「即便一生也無法真的得到俏如來,亦同嗎?」

  魔伶回眸,淡淡道:「你是我的,何用得到?這點無須任何魔、任何人證明,包括你,我的駙馬。」雪花一般的幻象登時消失。

  「俏如來即是俏如來,不會有任何改變。」

  「那很好啊……很好啊。」魔伶仰頭望著天,風吹過來,她身上的梅香已經淡去了。

  俏如來看著她的背影,向來強硬的魔伶不知為何,此時看起來卻相當脆弱,他只差一點便會伸出口去攙扶她,魔伶卻說:「願你能維持你的本心,直到最後。」

  總算走出通道抵達久違的人世時,俏如來先是吸了口氣,空氣裡盡數是塵埃以及雜草遭到焚燒後的氣味, 他一路惦掛著父親,然而他不能回頭,然後他想起來那時魔伶說的話。

  他本想欺瞞魔伶,直到最後,但仍是讓她見了自己最不願被他人觸碰的記憶,卻交換到魔伶的記憶,那些順著魔瘟感染他的痛楚與絕望,讓他一度隨著魔伶的瘋狂沉淪的恍惚,他總算看見了原因,最後的最後,魔伶只來得及與他說:「怨我也好、怪我也好,那魔瘟,我不撤下。」那時的她,渾身血紅,如盛開的曼珠沙華,而曼珠沙華本是有葉無花、有花無葉,那驕傲的公主,沒有任何魔、任何人能與之共行,但……若是無人支撐著她的盛放,只怕……

  俏如來輕輕搖了搖頭。

  貪嗔癡,本是毒。

  他走在久違的泥土上,卻憶起魔伶調製的梅香,她是用什麼樣的心情說那些話,調製出那些香料、製造出那些花雨,在遇到錦煙霞時,俏如來更深切地明白了,故而他如同對待魔伶一般,一邊希望她醒來,另一邊,又怕她醒來。

  清醒太痛,不若瘋狂來得好。

  是故,他刻意在玄之玄佯裝推薦他擔當武林盟主時假意接受,並不只是希望讓對方緊張,也是說出了自己的願望──他想見那個已登基為王的王子。

  他想見他,不只是魔伶的願望,也是他自己的願望,他想見他,確認他安好無恙,然後。

  然後將所有纏著對方髮絲的髮辮全數解下。

  不再心存任何僥倖。

  直到他察覺赤羽信之介仍是受到他的魔瘟影響,他退開的那一步,不只是為了赤羽信之介,也是從那微弱的念想中退開,魔伶或許沒有必要騙他,他還是需要謹慎為上。

  他離開時,又一次想起來,當年那句一視同仁的捨、一視同仁的不捨,以及他在師尊面前,等同承認了他因為沒察覺自己的本心而走偏了的選擇,他仍舊會是俏如來,他應承過的,因此他很清楚,他不願傷害到那個人,同樣明白,自己慶幸著他此刻不用以傷害他,換取任何優勢。

  此刻。

  魔伶曾經試圖偽造的那個正氣山莊如今破敗了,俏如來徒手整理著,嫻熟於心的配置在他手下一點一點復原,他一抬頭彷彿就能看見魔伶站在他面前獻寶一樣地說:「很像吧!」像個孩子一樣,她是用什麼心情在做這些……。

  『請前輩以修羅國度帝尊身份,拜訪帝女精國,就向精國公主說,俏如來,不曾怪她,也請她體諒。』

  ──俏如來真的不曾怨怪過公主,但也還是會解開魔瘟,請妳、諒解。

  他知道自己是魔伶無法實現的夢,也知道魔伶想藉著他得到什麼,但他不能給。

  『相似之物,自然無法取代原件,但是如果我努力一點,或者能超越呢?』

  「這樣,有意義嗎?」他低聲說著。

  再怎麼努力仍舊無能為力,他已經歷過太多,如他師尊所說,既然想不出雙全法,人就等同是他害死的,而魔伶……她不會不明白,卻執著一念癡執,以自身為燈油餵養逐漸暗去的火光,然後,也試著護持他懷裡的這盞燈,只是油盡燈枯,卻是遲早之事。

  他沒想過,原來他會想念那位公主,那恣意將自身盛放成曼珠沙華的身姿,所對他做的一切,全是為了那個願望,哪怕她早知終局。

  最開始他一直在魔伶身上看見霓裳公主的影子,但原來,她們一點也不相似。

  就像魔伶永遠不會成為蒼狼,而俏如來也只會是俏如來。

  ──公主,妳可知,俏如來情可妳等不到那一日?

  但是他,卻快要見到蒼狼了。

  俏如來仰頭看著天空,良久、良久沒有動彈。

  



墨武俠鋒第三集,雖然看到哪裡寫到那裡是沒有未來的我知道,但如果現在不寫,未來也不一定會寫了,體認到這點時效性,決定以寫稿為優先,bug無視到底。

不能接受的話,這坑可以棄了……畢竟我從東皇裡看見,塵緣誤的結局本來就是不可能的,所以不曉得還能寫到哪裡。

也思量過是不是要乾脆放大綱作罷。隨緣吧。

還有我真的覺得這一集的玄之玄很過份!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家蒼越!(畫風突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