浣殘香

貪看陌頭楊柳色,浣殘香流故人來。 絲蘿依依何患去?只豢琴瑟梢頭開。

御守

東離劍遊記同人‧丹衡X凜雪鴉

 



 

  風中仍吹著花香,在他所處的這個世界,不再有血腥,一切如山水畫一般,漬著各季獨有的花,如今又到了雨季,細雨綿綿打出一層薄霧矇矓了百花鮮妍,花瓣被雨點一下一下敲著,不知何時會花落,但花香已經被撲出了一層薄薄的氣味,隨著風拍到他身邊,等雨結束後,想必會隨著青草的氣味濃烈起來,平常這個時間他應該去練劍才對,還在人間的時候,或許該是行祝禱的時間了,但到了這裡,他似乎已經沒有什麼需要守護的了。

  在矇矓霧雨中,丹紅色的雨傘顯眼非常,他不由得抬頭,他本來坐在緣廊上,視線就比較低了一點,但由於這裡並不需要圍牆或籬笆一類的建物作隔絕,因此他還是看見了一道身影款款走來,在一片白茫茫之中漸次清晰,隨著心中猜想逐漸得到應證,丹衡一臉錯愕地看到凜雪鴉,「你怎麼……」

  「被做掉了啊。」凜雪鴉笑著歪頭回答道,像只是在說我輸掉了欸給我拍拍給我抱抱而已。

  「什……你不是應該、這跟你沒有關係你為什麼要……」丹衡焦急地走上前,想要檢查凜雪鴉到底傷到哪裡,凜雪鴉卻摀著胸口,彎著腰一臉痛苦的樣子,雨傘也跟著被拋到地上。

  「你,你到底傷到哪裡了,都死了不是應該不會痛了嗎?」丹衡緊張地扶著凜雪鴉想說會不會是傷到胸口,手還沒碰到拉鍊。

  凜雪鴉抬起頭親了丹衡一口。

  「……!」

  凜雪鴉扶著丹衡的肩慢慢站好,一臉認真地說:「我被護印師大人萌到了。……好痛!」

  然後凜雪鴉就毫無懸念地被打了。

  「那你現在到仙山了,你想做什麼?」

  「這個嘛,我想跟護印師大人成親。」

  「什……!」

  「你妹妹,丹翡也同意了。」凜雪鴉轉著手中的煙管,才要燃菸,果不其然又一次被丹衡打斷。

  「怎麼可能,你別亂說!」

  凜雪鴉抿著唇、一臉無辜地說:「護印師大人,我沒亂說,我上次讓她叫我大嫂她叫了。」

  結果丹衡被嗆咳到覺得自己會再死一次。

  凜雪鴉看著丹衡咳到不能自己,卻是抱住對方,讓他靠在自己身上。

  「護印師大人。」

  「你現在、咳、要是又和我說一些亂七八糟的、就等著被丹輝劍訣伺候!」

  「喔……那不是很好嗎?」

  「什……」丹衡正要抬頭怒斥對方,凜雪鴉卻還是緊抱著他,讓他半點動作不能。

  「凜?」

  聽見這個稱呼,凜雪鴉又將對方抱得更緊了一些。

  「……怎麼不繼續說下去了?」

  「你安靜得很奇怪。」

  凜雪鴉笑起來,「護印師大人這是嫌我吵了嗎?我都還沒來得及變成黃臉婆就要被嫌棄了呀?」

  丹衡的回答是捏了凜雪鴉的腰,凜雪鴉卻強自受了下來,毫無動搖。

  「丹衡……」

  「怎麼?」

  「丹衡。」

  「你、叫好玩的?」

  「丹衡、丹衡。」凜雪鴉輕聲喊著,像雨中呼出的霧氣一樣輕拍在丹衡耳邊。

  「你再這樣,我不想理你了。」

  「我想問你一個問題啊。」凜雪鴉半闔上眼,睫毛擋住他大半視野,視線一下望,便看見手中的煙管。

  「你想問什麼?」

  「丹衡、丹衡、丹衡……」

  「凜!」丹衡忍無可忍地吼道。

  「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你在說什麼……?」

  「你啊,到這裡以後想過我嗎?」

  「我……」

  「還是說你只想著,要是你妹妹丹翡能沒事就好了?」

  「你到底想……」

  「或者你連這點也不曾想過,畢竟這裡看起來比現世溫暖祥和得許多。」

  丹衡安靜下來,伸手輕輕拍撫上凜雪鴉的背。

  「丹衡、丹衡、丹衡、丹衡、丹衡、丹衡……」凜雪鴉不斷喊著他的名字,從最初的淡然,一點一點滲進了水氣,捎上嗚咽。

  凜雪鴉的身子很暖,暖得很燙人,相對來說,丹衡的身子應該相當冰冷,但凜雪鴉卻不願放開。

  「欸,告訴你一件好事吧?」哽咽過後,說話的嗓音聽起來,便像只餘下氣音,十分淺薄,卻吹動了丹衡耳邊的髮絲。

  「什麼事?」

  凜雪鴉頭一仰、與對方的頭貼靠上,他說:「我的全名是凜雪鴉,掠風竊塵凜雪鴉。」後一句帶著濃重的笑意。

  「你!」丹衡瞪大了眼不可置信,雙臂便僵在那裡。

  「護印師大人,你啊,真的讓我很失望,所以之後就勞煩你帶著擔憂繼續過下去了,很抱歉要打斷你愉快的死後人生,但是,我不打算讓你安心。」

  凜雪鴉緊緊抱住丹衡,嗅見他身上沾染的花香,輕聲說:「這裡很美。」然後,鬆開煙月,煙月落地的瞬間濺起水花,丹衡似乎還有話要說,但凜雪鴉的夢已醒來。

  他坐起身,月光從窗透了進來,他說:「那我就不客氣了。」

  ──摒除所有對你的虧欠,那本來也並非歸我所有,我的局裡本來也不計較會犧牲什麼,包括你最珍惜的人,如果將你妹妹一併算計進去,能讓你多記得我一點,那便更無須迴避。

  凜雪鴉雙手環在屈起的雙膝上,將臉埋進手臂裡。

  「我很想你。」

  ──要是你也如我一般想你就好了。

  他所在的這裡,沒有花香,夜裡的青草氣味雖然更為濃重了些,被褥裡陳舊的氣息也壓了上來,不用抬眼也知道,屋角的蛛網並沒有被清去,其他人都能睡得安好,唯有他不能,然後,他聽見丹翡練劍的聲音。

  然後緩緩勾起一個微笑,眼睛卻不知為何,酸澀到彷彿有液體在流轉,他手裡緊緊握著煙月,未被燃起的菸草只餘下一點淡薄的味道。

  

  

  

  


  

  吃到了好吃的糧,忍不住把舊段挖出來補齊。

  我想不起來最初喜歡上這個配對是為什麼,但在寫〈「凜。」〉那一篇的時候,應該還是有受到【M】那個噗的影響XD

  總之這一篇是當初想說如果凜雪鴉最後便當了才有的發想,但看到結局以後,又過了那麼久,變成這樣了。

  其實還有一則舊段,是當初看完結局以後的延伸,但我不曉得要不要發上來,因為實際上中間還卡了一個〈永生花〉的故事,但〈永生花〉我還沒開始寫。想說要是都寫完了可以印兩薄薄本起來給自己留念,這樣也算是對妄想的圓滿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