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光布袋戲同人‧俏如來X蒼狼
- 然而這章主要都是魔伶跟俏如來的互動。
- 而私設是那麼多。
- 而且我還沒追到那裡,會有bug。
上闕
其一、檻鳥籠花
孤月夜,月如一彎鐮刀,能照亮的不過就這麼方寸,而那夜發生的事太多,他已想不起當天的月亮生做什麼樣子,不知當時是否一如同此時一般,沒有半點星子,他知道到的僅只是一年過去了,這一年中發生了許多事,但是相較於那一晚,這一年間的事卻又少得不足為道。
他斟酒向天、同父王告罪、道歉,在父王忌日這天,重新梳理過往發生過的事,一邊說,一邊更釐清一點,能為父王贖罪的方式是那樣淡薄,他始終無力,過了一年該有所成長才對,實際上卻猶是無力。
倒入地面的酒由塵土吸啜殆盡,他不曉得父王能不能聽見他說的話,這酒是不是真能入了他的口,或者與父王對飲、對談的想像,如今也只是他自言自語自欺欺人,他唯一知道的是,那個人還在那裡,靜靜地看著他。
視線不曾稍離,緊緊跟隨著他一舉一頓。
蒼越孤鳴望了月色最後一眼,拿著空了的酒甕離開,他知道那雙眼仍在身上灼燒,一直都知道。
「那你便恨我吧。」魔伶將合卺酒倒在地上,兩杯都倒著上下搖晃,確認酒盞裡一滴不剩後,乾脆將整壺酒翻下,酒水盡數入地,扔了酒壺以後,她纖長的手指穿進鳥籠裡戳弄著那一隻翠鳥,鳥籠旁是大紅龍鳳燭,晃蕩的燭光映在魔伶臉上,將她本就深邃的五官映得詭異,染著蔻丹的指甲在翠鳥身上看起來像要將它刺穿似的,然而那隻翠鳥卻像全無所覺,仍舊繞著魔伶的手指上下蹦跳著。
整間房裡紅得如甫染鮮血,簇擁著她,漆黑如墨的長髮大半披散在她絳紅襦裙上,她的身影像被孤單詛咒一般,隨時會被吞噬。
她身後的喘息聲未曾消停,如高燒者,訴說著各種雜亂的囈語,翠鳥不知愁的啁啾聲未能將之掩過,魔伶卻面無表情,彷彿身後之人與她無涉,儘管她深知,今夜過後整個帝女精國都會知道,她有個外族的男寵。
王姊這次做得是太過了些,但或許她也需要這份偽裝。
她閉著眼舒出一口氣,起身時襦裙飛旋如花綻,一步一步往前走,彷彿她踩的不是新房重舖的地板,而是屍橫遍野的戰場,大紅喜字床上是一抹幾乎盡是雪白的身影,只除了那些黑色的飾邊和他手裡緊捏不放的念珠,她身指點上對方額心那一點紅,冷聲道:「接受我。」
倏地睜開的雙眼是罕見的金色,非常、非常美麗。
魔伶想著,卻一旋腕,併攏的四指一撫將赤紅的睫毛掩下。
「等你身子好了再說……要我救人,你,得付出相應的代價。」魔伶看著床上的人白髮散在枕上,即便是她這樣一個不重外貌的軍魔,也覺得他生得很好看。
──但這對你來說不會是什麼好事。
魔伶疲憊地揉了揉額心,拎起鳥籠離開,大紅龍鳳燭仍舊在燒,並且將燒上整夜。
天亮,有異鳥詭異的鳴叫聲,俏如來在冷汗中驚醒過來,隨後當即愣住,儘管出家相當長的時間,但並不妨礙他辨認出雖然有些微和感卻仍舊明顯是新人房的裝潢配置,雖然頭痛欲裂,然而狀況太過詭異,他無論如何也無法安心,他強自起身,卻隨即被一股外力推回床上。
「雖然我不討厭投懷送抱,但我可不想聽見迎娶男寵隔天就把人玩死了這種謠言。」
隨著女性的嗓音繞上來的還有一種混著血液腥甜氣味的花香,俏如來低頭便能看見對方染著蔻丹的指甲壓在肩上、幾乎要掐進去布料裡。
「姑娘……」
「公主或者殿下選一個叫,別那麼沒禮貌。」
「公主……你是魔……」
「帝女精國公主,魔伶。你呢?」
俏如來還未能從劇烈的頭疼中緩和過來,也沒能弄清楚對方說帝女精國、說公主、甚至對方身上明顯的魔氣到底是怎麼回事,他唯一能確認的只是對方身上沒有殺氣,而他似乎是第一次遇到對他沒有殺氣的魔。
「在下俏如來……非常、感激公主相救。」
「感激?」魔伶冷哼一聲,「我做事從不需要感激,因為我自會從你身上取回報酬,帝女精國王女的人情,你欠不起。」
「是……是俏如來魯莽了,公主的恩,俏如來定當奉還。」
魔伶忍不住笑了出來,「很快你就說不出這種話了。」
「公主的意思是?」
「先把身體養養,過一陣子,你便知曉。」魔伶鬆開手上的力道,袖子卻忽然被拉住而無法轉身,魔伶一挑眉,俏如來馬上放開。
「是俏如來唐突了,實在很抱歉,但公主可有見到我的……」
「俏如來,這是我唯一一次提醒你,在這裡,你不能問任何問題。」
「但……」
「特別是,不能問我。」魔伶瞇起眼一瞪,冷然的肅殺之氣立刻燒上俏如來的指關節。
俏如來不再言語,魔伶則看了一眼她留在對方肩上的指痕,然後便毫不戀棧地離去,襦裙在她身後飄揚如披風。
俏如來深深吸了口氣意圖壓抑下頭部的劇痛,實際上從她的走路方式俏如來便知道對方會武,照自己現在的身體狀況根本不可能打得過,所以他才會毫無抵抗地任由對方壓著。
到很後來,他回想起這一天時,不免想,如果那時他反抗了會如何?但是俗事繁雜,他很少想起那個不可一世的公主,印象最深刻的只剩下她絳紅色的襦裙,或者隨風翻飛、或者迤邐於地。
然而這都是後話,幾日後當魔伶召見他時,他已明白一件事,在這裡,他是帝女精國公主魔伶的男寵,儘管亟欲辯駁,在情勢未明的情況下他唯有沉默,他謹守著魔伶對他說過的話,不去問,然後盡力冷靜地觀察與分析情勢。
但儘管有所警戒,他卻還是被按倒在地,確實沒有殺氣,卻有敵意,魔伶歪著頭說:「雖然傷了你我捨不得,不過男寵該做的事你還是得做。」爾後眉眼一挑,宮女當即放下重重紗帳退開,俏如來試著掙開,卻意外於自己竟然完全無力掙脫,他馬上想到,是魔伶身上的異香。
「我不會說不會痛這種好像我會憐香惜玉似的謊話,但起碼死不了人。」魔伶側過頭補了一句:「至少你不反抗就不會。」她席地而坐,食中二指併攏後,按上對方額心,瞬間,俏如來感到一股勁道如同強硬填塞進喉嚨一樣,令他欲嘔甚至反胃,下意識要推拒卻沒有施力點可供推拒。
「不是跟你說了不要反抗的嗎?」魔伶皺起眉,俏如來猛地吸入一口氣,隨後暈了過去。
他看見母親裁製著一件一件的新衣,最後卻只能壓在衣箱裡,傳遞消息的俠士問母親,有沒有什麼要轉交的,他聽見母親說「只要他一切安好,沒有什麼值得掛心的。」
──不夠。
他聽見魔伶的聲音冷酷地說著。
然後他看見天擎峽上郭箏自刎時血灑了一地。
──還不夠。
有花……停下!
他的意識陷入黑暗前,他聽見魔伶帶著一點笑意的嘆息。
每隔幾天的休息過後,就又會被魔伶召見到寢殿,摒開所有宮女以後,在層層紗帳間,一點一點流失力氣,意識遭到入侵,昏迷,醒來時後回到那個被大紅色塗滿的房間,他躺在床上看著帳頂,然後這期間,魔伶會遣人送藥過來,他自然沒有喝。
意識遭到入侵時,他也會看見自己的記憶,有好的、有壞的,魔伶似乎特別喜歡令他感到不適的那部分,總是在那裡駐足特別久。
他知道自己必須逃出去,他的精神狀態一天不如一天,然而他對這裡卻是一無所知,更不知道父親去了哪裡,萬一父親在魔伶手上……他頭又痛了起來,然後他聽見師尊說一視同仁的捨、一視同仁的不捨,儘管勉力而為,卻注定在他嗅見那股香氣時,氣力盡失。
不知過了多少天,鳥鳴聲淒厲,他輕輕嗯了聲。
鳥鳴……?幾時了?他睡了多久?該起來了,還有許多事要……
「吵醒你了?」
俏如來倏地睜開眼,床前的桌邊,魔伶提著一只籠子,裡面有隻鳥,她打開門,那隻鳥幾步跳到她手指上,她卻將那隻鳥抓在手中,淡漠卻帶了點悲憫。
「本來以為你會喜歡,可惜了。」
「別!」他驚坐起,她纖指一掐,羽毛紛落。
她好笑地看著他的狼狽,然後五指一攤,裡頭只有羽毛。
「你必然是想到了什麼才心神不寧,不過這麼一點騙術,哪裡值得你那麼慌張?」
他往籠子裡一看,那隻鳥還好端端的在那裡,只是並沒有鳴叫,歪著頭望著魔伶。
「那麼,俏如來,你今天要說什麼故事給我聽?」她勾起嘴角,他卻呼吸一滯。
魔伶把他的過去、他的記憶當作不過是床前故事一樣的東西。
這還得……持續多久?
像是讀懂了俏如來的神色,魔伶無奈道:「我保你,總得要點報償吧?」她眼波流轉,「不然不過一個男寵,實在無關緊要。」
「公主……究竟想從俏如來身上得到什麼?」儘管原因不明,但他知道魔伶並不想殺他,至少沒有積極的原因,但他也不曉得對方到底想要什麼,難道只是為了看他的記憶?但若是這樣,這並不能解釋魔伶當初救他的原因,就算真的只是對人族的記憶有興趣,她何需費力去救一個人族甚至納作男寵?她一定有其他的辦法才對,那麼,為什麼是他?她想要什麼?他一直想,卻沒能想出答案。
「若是我說,我要你的心,你給嗎?」魔伶斜睨他一眼。
「……俏如來是出家人。」
「我知道,我看見了。」魔伶輕笑起來,「但你還是有心。」
有心。
空氣頓時卡在胸間,進退維谷。
「是,俏如來無能,仍舊保留私心。」他低頭望著手中佛珠。
見狀,她玩性一起,帶著幾分疏懶問:「不如你把你一直不肯讓我看見的部份給我看,我便放你走如何?」
魔伶看見俏如來手中的佛珠一動。
「俏如來並沒有什麼值得公主掛懷的特殊故事。」
「那是我說了算的,不是你。」魔伶將手指放入鳥籠中,翠鳥歪著頭,站上她血紅的指面。
在前段時間的記憶探索裡,魔伶在俏如來的記憶中看見缺角,雖然次數不多,但她確信其中有著什麼,被他藏得很好,甚至可以說,他情願被她看見其他隱私與不堪,也不願透漏分毫,魔伶只知道有花,除卻花以外的,她卻是什麼也不知道,她不由得思忖著繼續深掘下去或者他會精神崩潰、或者不會。
然後她勾起嘴角問:「不若讓你做駙馬?成為公主的王配可是無上的殊榮。多難求得的一件事,但我不只要你的人,我仍要你的心。」
俏如來安靜了幾秒鐘,歛下眼淡淡回應道:「俏如來已與人結髮。」
魔伶瘋狂地笑了起來。
一個與人有鴛盟的出家人,這多好笑,她笑到連眼淚都流了出來。
「你怎麼不挑個可信度更高的藉口?」比如種族、比如她是他欲殺之而後快的魔,比如他是出家人不能與人成親,哈,一個已婚的和尚?這多可笑。
俏如來閉了閉眼,然後專注地望著她說:「承蒙公主美意,但俏如來已與人結髮。」那雙眼裡的堅定,眼熟得令魔伶做噁,她猛地站起來,步伐微亂,卻仍是不改鎮定地走了出去,不發一語。
俏如來望著魔伶的背影良久,隨後像在忍耐什麼似地緊緊閉眼,再睜開時,他看見魔伶留下的鳥籠,籠中的翠鳥瞪大了眼睛看他,用力地揮動著翅膀,奇異的嗓音鳴叫著,像在是威脅、或是保護什麼一樣。
呼吸一滯,他回首,再一次閉上雙眼,捻起佛珠,一聲一聲唸起六字真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