浣殘香

貪看陌頭楊柳色,浣殘香流故人來。 絲蘿依依何患去?只豢琴瑟梢頭開。

亂紅06

魔道祖師同人‧曉星塵X薛洋

  • 有宋箐。
  • 沒開車,但用語比較直白,所以仍舊稱不上清水。



  曉星塵的手指都發白了,今天明明天氣忽然轉涼了,還穿那麼少,是不是真的要人跟前跟後的才可以啊?曉星塵是這樣的人嗎?

  陡升的茫然還繞在薛洋腦子裡,他隨後便聽見耳邊以及眼前同時出現了來自曉星塵的那句:「因為我喜歡你。」

  薛洋的思緒空白了好半晌,這句話彷彿一句通關密語,說出來後大門也隨之開啟,門後只有簡短的一句話:「這是夢。」

  一定是夢,當然會是夢的。曉星塵不可能會喜歡他。

  全身都冷了起來,頭更加痛了。

  要是按照曉星塵那本唯一放了書籤的、現在正在自己背包裡那本書的邏輯,只要他這時候說出:「我也喜歡你。」那一定就是結局了,是最好的結局,然而,這在薛洋跟曉星塵的故事裡才是錯的。

  明明最初只是好奇而已,曉星塵這個人一直出現在他夢裡,接著這些夢境逐漸侵蝕了真實的記憶,也許在他們第三次見面時,他還有逃的機會,但看著曉星塵蒼白的臉,他忽然明白過來,他是真的不想要曉星塵死,雖然他有些分不清楚夢境裡的曉星塵以及現實中的曉星塵了,但無論哪個,他都不願意看著他死去,要是離開了,他一定會時時掛念在意著,所以他留下了。

  他想更加接近曉星塵,然後知道曉星塵的生理缺陷時,在意識到之前,對曉星塵的慾念已經高漲起來,親吻、愛撫、手淫,哪一項都做過了,怎麼都不夠,填不滿,他想要曉星塵,更多的、完整的曉星塵。最初他也以為這一定只是對這個道貌岸然的傢伙的取笑而已。

  但如果只是這樣,為什麼要幫他擋掉同學會時的惡意?他又不是做慈善事業的,一定有理由的。

  『薛洋,你喜歡我嗎?』

  這怎麼會是理由?

  如果他喜歡曉星塵的話,他只要回一句「我喜歡你」,那一切就都結束了不是嗎?所有問題就有了答案,也不用在去想著要遠離這些人的事情,因為愛不是很強大的東西嗎?

  ……才怪。

  愛這種情緒充滿了黑暗,救不了誰的時候,只剩下消磨與傷害。他是薛洋,不是曉星塵、不是阿箐。

  而曉星塵的話,不可能喜歡他。

  「……抱歉,我不該說的,你聽到這個,一定覺得噁心吧。我只是想說,你既然生病了,在家休養幾天,再開始收行李,然後去找那個人,既然是你可以過去和他一起住的對象,對方應該也不介意你晚幾天過去吧。我……我不會對你做什麼的,真的。」

  完全聽不懂曉星塵在說什麼。

  薛洋揉了揉太陽穴,膝蓋也跟著不穩了起來,恍惚間他想起那時候,他本來要死了,曉星塵卻背著他回義莊,不,那不是現在的曉星塵,所以說……不是一直以來,都是他對曉星塵做什麼的嗎?這個人就是被性騷擾了都不太懂反抗,哪裡知道什麼是喜歡啊?

  想到這裡,薛洋反而忽然輕鬆了些。

  他嘆息著,往前走了幾步,挽住了曉星塵的臂彎道:「好了,回家了。」

  「……薛洋?是你嗎?」

  「廢話,你看起來哪裡像瞎子?還有誰會這樣扶你?」

  「你不是要去找……」

  「曉星塵,道長,我頭痛,我們能回去了嗎?」薛洋靠在曉星塵身上,沒好氣道。

  「那還是先去診所吧,你有帶健保卡嗎?」

  「道長,你好煩。」

  「……可以不要叫道長嗎?」

  「我喜歡叫你道長啊。不然叫道長哥哥怎麼樣?」

  結果那個一路上還有精力和曉星塵撒嬌的人,一到診所掛完號,就靠著曉星塵的肩睡過去了。

  假如看得見的話,就可以趁這個時候看薛洋的睡臉了吧?世界在曉星塵眼中只剩下一片白霧,其實戴上墨鏡可能會更好些,他偶爾還是會有些畏光,不過面對薛洋的時候,他總是不想戴上。

  感受著薛洋靠在肩上的重量與溫度,曉星塵便安心了。

  其實他早該想到的,就算是開玩笑,按常理說,他也不是會放著薛洋隨便碰他的,失去視覺以後,其他感官都變得更加清晰,他才留意到自己其實並不喜歡被碰到,和以前相比,放大了太多倍的觸覺對曉星塵而言負擔很重,只是薛洋的話就沒關係。

  薛洋的話,一定不會去碰到任何讓他不舒服的地方,要扶他的時候,位置也會剛好是不碰到曉星塵太多的位置,除非像剛才撒嬌那樣、或者在同學會時做給人看的,才會靠著他更親密一些,彷彿薛洋很習慣和盲人相處了一樣,他也問過薛洋是不是有相熟的朋友是看不見的,結果那時又被薛洋調戲了一番,這個問題便也沒得到答案了。

  因為薛洋總是這個態度,他才會以為薛洋是喜歡他的。

  雖然這個以為也來得很晚,大概是同學會之後,一直有人跟他問起薛洋的事情開始的,在注意到之前,向他詢問的人已經開始向曉星塵抱怨道:曉星塵佔有欲也太強了,都不肯多說未婚妻的事情,也不給照片。

  如果是以前的話,曉星塵應該會第一時間反駁說那並不是他的未婚妻,然而他只是回了「抱歉」兩個字。好像他確實嫉妒心很重一般。他想起來薛洋那天說的話。其實薛洋的作法確實是一勞永逸的,人言向來可畏,為了自保而說謊,應該不是那樣罪無可赦的事,雖說他當下對薛洋的回應是說謊不好,但自己或許也因此鬆了一口氣,甚至因為這次有人擋在他身前、願意為他開口,而感到喜悅。

  而且這是薛洋……薛洋總是這樣,對全世界都擺出不耐煩的態度,然而唯有對曉星塵的事情,他總是把麻煩往身上攬。阿箐留下的書裡提過,如果一個人對誰都是蠻不在乎,但唯獨對某個人百依百順、視若珍寶,那是很讓人心動的。

  要是薛洋對他,真的不是在開玩笑,那該有多好?

  這個想法出現的瞬間,其實答案已經有了,他卻還想先問薛洋是不是喜歡他,結果,薛洋其實喜歡的是別人呢。那這段時間裡的撩撥與調戲,果然只是開玩笑而已,並不是喜歡,也許對薛洋來說,自己只不過是他在和真正喜歡的人交往前的調劑而已。

  生平第一次出現了嫉妒的感情。

  不過縱然曉星塵花了這樣多的時間去解釋這種嫉妒,最終還是無果。他其實不用薛洋在家,自己也可以生活,真的有什麼需要的,也可以找阿箐幫忙;他其實只是因為跟薛洋分享了自己的祕密,眼見對方並沒有要嘲笑他的意思,才會感覺和對方親近;只是因為薛洋對他很好,他不過是習慣了,所以不想要這個人被搶走而已。

  想得再多都抵不過薛洋說他不回來時,那一瞬間曉星塵感受到的慌張,一句「我喜歡你」便這樣脫口而出,這不是要作為留下對方的籌碼用的,只是不小心便說了出來而已。原來這種感情叫做喜歡,發現這點的時候,記憶也跟著浮了上來,過去那些他本來都可以一笑置之的事情,忽然都變得讓人害臊不安起來。

  喜歡著別人的薛洋,當時是用什麼樣的心情對他做這些事的?曉星塵不由得在意,卻又不能問。

  假如看得見的話,也許就能從薛洋的表情中看出端倪,然而現在的話,他只能靠用摸的,不過碰到薛洋的話,他大概會馬上醒過來。其他人,比如宋嵐跟阿箐,聽聲音他就能知道對方的情緒是什麼,可是薛洋不是,薛洋的聲音和他的真實情緒不一定是一樣的,發現這件事,讓曉星塵不由得感到寂寞,卻也想,薛洋這樣總是將自己武裝起來的,過去該是過得多辛苦啊,接著便心疼了起來。

  要是可以的話,想保護好他,讓他可以自由自在地展露情緒,不再恐懼就好了。薛洋總是恐懼著什麼,雖然曉星塵不明白到底是什麼,但可能也是因為這樣,最開始和薛洋相處的時候,他總想到流浪貓,所以薛洋凶他也好、誆他買了一大堆零食也好、直接對他做一些令人羞恥的事情也好,他沒辦法對薛洋生氣,反而想放任他胡來。

  看起來是了,真的和宋嵐說的一樣,他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就一直下意識寵著薛洋,而且總覺得給他的永遠不夠多。

  曉星塵聽見叫名的聲音,便搖醒了薛洋,薛洋睡得迷迷糊糊地,看見曉星塵的臉便湊上去親了一口,曉星塵愣了少頃,接著才把又睡回去的薛洋搖醒道:「到你了,進去看醫生了。」

  薛洋這才離開他,搖搖晃晃地站起來進了診間。

  看完診、領好藥後,走在回家路上,薛洋忽然說:「要是我站不住的話,你會背我嗎?」

  「我背你嗎?」曉星塵想了想後,笑了出來,接著說道:「我只怕背著背著,反而把你摔了下去。」

  薛洋白了他一眼道:「這到底有什麼好笑的?」

  「我想,要是我害你摔下去了,你大概會自己爬起來,然後指著我罵吧。」

  「我根本沒罵過你吧……不,我還是不懂哪裡好笑了。」

  曉星塵笑了笑道:「我也不知道。」

  回家後,薛洋休息了幾天,每天就是看曉星塵忙前忙後的。其實薛洋也沒病得那麼嚴重,只是普通的感冒而已,但曉星塵就是把他壓在床上、要他好好休息。

  「你不覺得,你這樣我更不能休息嗎?」

  「什麼意思?」跨坐在薛洋腰上,雙手把薛洋肩膀按回床上的曉星塵不解道。

  ──好想把曉星塵弄髒。

  這個想法又竄上腦海,薛洋伸手碰了碰曉星塵的臉,拇指抹著他的嘴角。

  「你這個姿勢,卻什麼也不做的話,我覺得很奇怪啊。不是嗎?」

  結果沒過多久,曉星塵的臉紅了起來,趕忙下了床,差點還沒踩穩,薛洋看著他的背影,咕噥了句:「現在才想到要害羞,不會太晚了嗎?……嘖,被曉星塵這麼一鬧,我還怎麼休息啊?」

  薛洋拉著被子蓋過了頭,想把自己悶一會兒,剛剛被曉星塵弄起的反應可能就消下去了。

  這間房間原本是阿箐的,好像他們有親戚趕著出國外調,沒來得及處理,房子就便宜租給曉星塵和阿箐了,後來阿箐意外和宋嵐交往,宋嵐那裡離阿箐的學校也近一點,所以阿箐就搬過去和宋嵐同居了。

  宋嵐跟阿箐啊……這兩個人到底該算是孽緣還是什麼?

  無論如何,薛洋自己和曉星塵一定算孽緣就是了。

  曉星塵不可能喜歡薛洋,否則就不是曉星塵了,不過現在這樣,被曉星塵照顧的時光,卻讓他覺得相當懷念。所以薛洋才會放任曉星塵把他當重症患者一樣,一口一口餵著粥,雖然腹誹著曉星塵不知道是腦子哪裡又破洞了,但還是沒說出:「你到底為什麼會以為你餵我會比我自己吃省力啊?」這句話。

  和薛洋很習慣和曉星塵相處不同,曉星塵常常忘記自己看不見這件事,自然也沒想過由自己餵的話,薛洋還得追他的手才能吃到這件事。薛洋也有點覺得,曉星塵根本是他寵出來的,否則怎麼會沒意識到這麼簡單的事情,但看曉星塵那一點微妙沒有常識的地方,他又不由自主感到心安。

  「你還有需要什麼嗎?」平常都是他照顧著的曉星塵這樣問他。

  「我想要和你一起睡……要是我這樣說呢?」

  聽見薛洋的話,曉星塵放下湯匙,也微微低下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