浣殘香

貪看陌頭楊柳色,浣殘香流故人來。 絲蘿依依何患去?只豢琴瑟梢頭開。

亂紅04(限)

魔道祖師同人‧曉星塵X薛洋

  • 是沒有開車,但成美說話直接,所以這不算清水。



  他們的生活還是這樣不緊不慢地過著,曉星塵學著在看不見的情況下打字,學著摸點字書,薛洋則在這個時候,把曉星塵有興趣的書,打成點字。

  阿箐看到他們的合作方式,還忍不住說了一句:「怎麼這麼像夫唱婦隨……呸呸呸!」

  薛洋只是忍不住嗤笑了聲,也不怎麼去跟阿箐鬥嘴了,曉星塵正在忙的時候,他是不會剝奪對方注意力的。這段時間以來,薛洋又多了一個解決不了的疑問,在曉星塵同學會隔天,他一如既往地在沙發床上醒來,身上還是那套女裝,除了用軟墊撐出來的胸部歪了以外,他總覺得哪裡有問題,後來他想起,他的手是乾淨的,體液也沒抹在被子或沙發上,所以曉星塵應該知道那天薛洋看著他的臉幹什麼去了,但曉星塵不說,薛洋便也就隨他了。

  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光是看著曉星塵可以弄到射精。這大概不是很重要,對曉星塵來說可能是這樣,對薛洋來說也應該是這樣。所以薛洋開始去外面找了打工,曉星塵家裡的家務做完就去打工,曉星塵也沒說什麼,結果他們每天見到的時間銳減了許多。

  薛洋自己本來還沒什麼感覺,直到曉星塵自己做飯引起小火災為止,薛洋才察覺到自己在家的時間太少了,只得把打工時數減下來,冰箱長備只要用微波爐加熱就可以的食物,這才讓宋嵐沒有硬拖著曉星塵改跟他們一起租家庭式。

  要是曉星塵真過去和他們一起住了,薛洋再怎麼厚臉皮也不會跟過去,其他原因不論,宋嵐和阿箐對他的敵意高到幾乎肉眼可見了,他才不想以身試雷。

  薛洋覺得認識曉星塵以後,他好像就有弱點了,這塊軟肋時時讓人戳著拿捏著,他實在很不是滋味,可是偏偏他也覺得,曉星塵可能是他見過最有趣的人,沒了曉星塵的話,大概整片天空都是黑的了,跟瞎了沒兩樣。

  一道一道菜接連上了桌,但曉星塵出去談工作的事情了,只剩下薛洋一個人在家裡,他整個人縮在沙發上,倒也不是冷,只是一直有這個習慣,金光瑤說,他這樣是缺乏安全感,薛洋好笑地回他:不要說得好像這鬼東西你有一樣。

  他等著等著就睡了過去,夢裡他看見彌天大霧壟罩著他,他聲嘶力竭地呼喊著什麼,接著彷彿有什麼輕柔地碰在他臉上、鼻樑、眼皮,薛洋還睡著,夢境亂七八糟的,然後他往旁邊一靠,讓曉星塵接得正著。

  曉星塵碰著他的眉眼,露出了困惑的表情。

  他總覺得他該是見過薛洋的,薛洋說,孤兒院一次、超商一次、第三次就是車禍現場了,但曉星塵不知為何就是覺得應該還有的。

  曉星塵不曉得自己等了多久才聽到薛洋的聲音,剛醒的薛洋從他身上起來,揉著眼睛,牽引著曉星塵去餐桌前坐下,其實在家裡,曉星塵早就不需要薛洋帶了,但薛洋經常忘記這件事,曉星塵便也不點破他。

  自從同學會以後,薛洋沒有再對曉星塵動手動腳過,如果不是薛洋的聲音和習慣都與過往相同,曉星塵幾乎會以為身邊的人早已被替換掉了。他沉默地吃著飯菜,心裡不知道為什麼,忽然不安起來,他已經很習慣薛洋只要看他伸手就會湊過來的默契,薛洋的溫熱氣息、腳步聲、敲櫃子的習慣等等的,如果不見的話,他會很困擾,但他不知道為什麼會困擾,以前那麼長一段時間,他都是自己走過來的,薛洋在他生命裡所佔的時間很短,而且……薛洋這個人像貓一樣,彷彿只是忽然對他有興趣,才留下來,只要薛洋想到、隨時都會走的。

  「曉星塵?」

  薛洋喊了曉星塵好幾聲了,對方的筷子還是靠在唇邊一動也沒動的,顯然還沒醒神。如果是之前的話,薛洋或許就直接推開曉星塵手裡的筷子、親上去了,也許還會有些飯後運動什麼的,不過現在是難了。

  曉星塵大概已經發現了。

  和那玩笑般的撩撥不同,薛洋對曉星塵做的一切,不是單純想知道曉星塵這個人是不是真的沒有情慾,而是他希望曉星塵對自己擁有情慾,這是兩件完全不同的事情,假如薛洋只是開玩笑的話,曉星塵自然也會縱容他,但曉星塵理解過來的話,他們之間的立場立刻就變了,曉星塵會留著一個對他有慾望的人在家裡嗎?

  換成薛洋是不會了,況且當初薛洋會住進來,用的理由差勁到任何一個正常人都不會接受才對……曉星塵果然不是正常人。

  薛洋將碗拿到流理臺清洗時,看著那些水花飛揚的模樣,耳邊也久違地響起那條河川的聲音,就算裝作沒聽見,當時的所有聲響和畫面也不斷從腦海裡流竄而過,最後留在曉星塵那一眼裡,隨之而來的畫面是,曉星塵將他從車前推開的瞬間。

  趴在路上的第一秒明明還能事不關己地想著,剛才似乎發生了什麼電視劇裡才會出現的畫面,第二秒感覺到疼痛,第三秒回頭看見曉星塵時,心臟好像停了一般。那時候他有種感覺,就是他逃不了了。他本來以為無所謂的,一定不會再重蹈覆轍,不過隨著時間流逝,薛洋發現自己已經身陷其中。

  他討厭自己有任何弱點。

  在孤兒院的時候也是這樣,他喜歡吃糖,所以人家就能拿糖果來威脅他,要他抄作業、要他偷教職員的錢、要他在作業簿上寫下瀆神的句子,結果到頭來那些糖他還是沒能留住。

  幾年前,曉星塵因為學校要求的服務學習時數而到孤兒院來的時候,明明是給小孩子送糖,卻對著即將成年離開的薛洋說:「來,跟著我說一次,『星塵哥哥』。」曉星塵微微低著身子傾向他、手裡還拿著幼稚可笑的手偶,手偶隨著他一字一句動著手與頭。眼見薛洋沒反應,曉星塵又溫聲重複了一次,薛洋覺得這人很煩,本來是不想理會的,但曉星塵不知怎麼地就是跟著他,盧他很久後,薛洋不耐煩地故意模仿曉星塵的聲音道了句:「星塵哥哥。」

  那之後,曉星塵在他手裡放了一顆糖,還摸了摸他的頭,薛洋看著手心那顆曾經不是求而不得、就是得而復失的糖,心中五味雜陳,曉星塵卻用手偶的手拍了拍薛洋的頭,接著,那玩偶朝著薛洋鞠躬道:「這時候要說:『謝謝你,星塵哥哥。』啊。」

  「……哈?」

  薛洋不記得到底被曉星塵這樣逼著叫了多少次「星塵哥哥」,但他記得最後他拿到非常、非常多的糖,多到離開孤兒院以後才吃完,各種各樣色彩斑斕、種類繁雜的糖,他是第一次見到,假如早幾年曉星塵給他那麼多糖的話,一定曉星塵要他做什麼他都做了,只可惜曉星塵出現得太晚,更別提從那天開始他就開始作夢,夢裡的每個人都長著一張模糊的臉。

  啪的一聲。薛洋從廚房探頭出去,望見曉星塵正要從椅子上起來,薛洋視線梭巡一陣後,看見曉星塵掉在地上的筷子。

  「你別起來,我撿吧。」

  聽薛洋這麼說,曉星塵也不動作了。薛洋會這樣說倒不是不信任曉星塵,畢竟客觀來說,除了曉星塵很神奇地到現在都還不太會用手機、以及讓他靠近廚房一定會出事以外,曉星塵適應失明生活幾乎沒碰到什麼大問題,不過讓曉星塵自己撿筷子的話,要撿很久這倒是其次,主要是怕曉星塵踩到筷子滑倒,那就麻煩了。

  雖然曉星塵其實也大他沒幾歲,然而薛洋就是忍不住會想到一些,像是獨居老人在浴室滑倒後不治身亡的新聞。如果從這裡離開的話,薛洋大概也會像個離家的孩子擔憂在家中的長輩那樣、擔心著曉星塵吧。雖然這種想法讓他不爽到了極點。他又不是為了想要當曉星塵的孩子才接近他的,他想要的明明是別的,而且,想要的越來越多了。

  薛洋撿起筷子後,不經意抬頭見著了這個角度的曉星塵,心底那壓抑許久的渴望又悄悄滋生,想就這樣掰開他的雙腿,解開他的褲子,然後含進去……只是他再怎麼賣力,最後曉星塵都還會是那個不為所動的道長,最多摸摸他的頭說他很好吧。

  曉星塵永遠是曉星塵,不會改變的。

  薛洋閉了下眼,把筷子撿去洗前問:「你還要吃嗎?」在水流聲中他聽見曉星塵說好的回應。曉星塵這頓飯吃了很久,久到薛洋扔下去洗的衣服都洗好了,曉星塵也還沒吃完。而這段時間裡已經發生許多次這樣的狀況了。

  其實離開曉星塵家的話,薛洋也不是真的無處可去,他還有金光瑤嘛,人說出外靠朋友,本來出了育幼院以後的第一份工作跟住的地方就是金光瑤替他處理的,甚至他好幾份薪水都是金光瑤給的,那對現在的金光瑤來說又不是什麼難事。

  不過是又被曉星塵拋棄了一次……什麼拋棄?講得好像他是什麼怨婦一樣,他跟曉星塵才不是那種關係。

  隨便了。

  他真的很討厭有弱點的感覺。

  雖然他也會敲詐金光瑤,不過他並不會真的把自己的一切賭在金光瑤身上,把自己的全部給誰這種事情,最後換到的一定不是什麼好結果,能保護自己的,最終也只有自己,哪怕受傷瀕死也得自己站起來,不要去期待,假如自己給予什麼的話、就會得到相應的報答這種事情。

  若世間真有報應,該先找上門的也是惡果,而弱點只是加重惡果對他的傷害程度,倘若這個弱點是曉星塵,事情注定更加麻煩。

  果然還是快跑吧。

  他又不是為了現在這種詭異的氣氛才留在曉星塵家裡的,說起來曉星塵也有阿箐和宋嵐可以靠,他是不知道為什麼宋嵐躲曉星塵躲得那麼明顯,但反正阿箐和曉星塵有親戚關係的樣子,曉星塵讓他們照顧,怎麼想也比讓薛洋這個陌生人照料不尷尬吧。

  曉星塵也不是孤立無援只有薛洋可以依靠,曉星塵能做的事情很多,就算失明了,他也還是那個曉星塵。雖然知道曉星塵被霸凌過這件事,他是還蠻錯愕的,不過現在的曉星塵應該不會再讓人欺負了才對……不,可是同學會那個時候,曉星塵怎麼就真的是一副任人揉捏的模樣?

  「薛洋……?你在嗎?」

  「我在。」不知不覺中,薛洋想著這些事情都好幾天了,他轉頭望向門口的方向,這才反應過來,他想著到底要不要去整理行李想得太入神,忘記開燈了,剛回來的曉星塵摸到電燈開關是關的,才會問這個問題。

  「我帶了蛋糕回來,你要吃嗎?」

  「好啊。」

  原來自己不在家的時候,曉星塵會這樣對著空無一人的空間問啊。薛洋失神了少頃,接著打開燈,接過曉星塵手裡的提袋,放上餐桌。

  「你吃過了嗎?」薛洋進廚房拿刀叉與盤子時問道。

  「你吃就好。」

  「唉,你這沒回答我的問題啊。」薛洋從廚房裡走出後說著,「我是問你吃過蛋糕沒有,不是問你要不要吃。」

  坐在餐桌前的曉星塵忍不住笑了起來,薛洋完全搞不懂曉星塵又在笑什麼,不過他也習慣了,他坐在曉星塵對面,等對方笑完後才問:「所以又怎麼了?笑那麼開心。」

  「雖然蛋糕原本就是要給你的,但你的說法很像在說,這些全部都是你的、不准搶一樣。」

  薛洋嗤笑了聲後道:「你又不喜歡吃甜的,我幹嘛怕你搶?」

  「但你喜歡吃甜的。」

  薛洋邊切蛋糕邊漫不經心道:「話說,我到底什麼時候說過我愛吃甜的?我怎麼不記得?」

  「以前在育幼院的時候,我見你好幾次都看著袋子裡的糖,後來你明明覺得我很煩人,卻還是為了糖而陪我陪了一個下午,不是嗎?」

  ……我不知道我該先吐槽,你知道我覺得你煩、你還纏著我這件事,還是原來對你來說,追著我逼我喊你『星塵哥哥』這叫陪,或者你怎麼會以為我是為了糖?──薛洋只是默默想著,並沒有把話說出口

  就說曉星塵切開是黑的。

  薛洋用叉子切下一小口蛋糕後放入口中,巧克力的苦味竄了上來,隨後襲上的是濃郁的甜。

  「咳,既然你問我一個問題了,那你可以也回答我一個問題嗎?」

  「你直接問啊。」薛洋咬著叉子回道。他總是有咬著什麼的習慣,喝飲料的時候也是,假如他和曉星塵一人一杯手搖杯,曉星塵只要碰到吸管、確認吸管有沒有被咬過,就知道那杯是誰的了。

  「薛洋,你喜歡我嗎?」

  薛洋按捺下那一聲響亮的「哈?」,翻白眼的同時也嘆了口氣道:「喜歡又怎樣?不喜歡又怎樣?」

  「要是你喜歡我……我想問,我能吻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