浣殘香

貪看陌頭楊柳色,浣殘香流故人來。 絲蘿依依何患去?只豢琴瑟梢頭開。

有時盡

魔道祖師同人‧金光瑤→莫玄羽→秦愫

  • 金光瑤→莫玄羽→秦愫
  • 主金光瑤,主瑤→羽。
  • 莫玄羽自我流,秦愫個性也自我流解讀,故事情節可能使以上兩者角色粉感到不適,請慎入。
  • 有女裝。私設如山。而且也推翻了我以前文章的大部分私設。
  • 我的興趣其實是debug,不是寫文,所以本篇故事只是我思考出來的諸多可能性之一,不能接受也請不要起爭執,我不喜歡跟人吵架,我們魚類怕吵。
  • 自用BGM:[前半]毛不易、周深〈梅香如故〉,貳嬸〈石楠小札〉;[後半]"Sunder" by Really Slow Motion



  

  鈴……

  鈴聲響起時,金光瑤失神了好半晌,江澄等了好一會兒,才不耐煩地喊了金光瑤,金光瑤對江澄帶著歉意笑了笑,便繼續討論起蘭陵金氏以及雲夢江氏的合作事宜,直到商討事畢,江澄嘆了一口氣,對著屏風後面道:「知道你沒走,出來。」

  九歲的金凌從屏風後走了出來,金凌的、以及江澄的,兩個銀鈴的聲響在金光瑤腦中晃盪著,金光瑤噙著笑問:「素往不曾聽見江氏清心鈴的聲音,不知怎麼地,今日聽得特別清楚。」

  「斂芳尊,江某有一言,不知可否直言?」

  金光瑤翻掌向上做了個請的動作道:「請江宗主但說無妨。」

  「江氏銀鈴只有心煩意亂之人才聽得見鈴響,斂芳尊怕是太過疲憊了,若無他事,宜靜養。」

  金光瑤笑著搖了搖頭,嘆息道:「現在還不能,阿松他……還在等我,總不能就這樣算了。」並且摸了摸金凌的頭。

  江澄皺著眉沒多說什麼。

  從金麟臺發起的腥風血雨正要開始,反對設立瞭望臺的各家族以及分支均有殺害金如松的嫌疑,因此皆遭到鎮壓血洗。實際上雲夢江氏也是對此存疑的家族,畢竟昔年蓮花塢之所以被燒毀,導火線便是岐山溫氏欺人太甚、挑了蓮花塢設立監察寮以殺雞儆猴,江澄對此的厭惡可想而知,金光瑤始終未曾放棄說服,但也不勉強蓮花塢一定要接受,由於金氏與江氏之間還有金凌這個紐帶,因此雖然見解不同,倒還不至於撕破臉。

  自從江澄同金光瑤說了清心鈴的作用以後,每每回到金麟臺,金光瑤便會替自己彈清心音,經常彈到指尖也發顫才停下,持續了好一段時間,直到瞭望臺的事情大抵已經塵埃落定,他也還是夜夜彈琴,秦愫亦未能攔住,最開始秦愫還會坐在一旁靜靜聽著,只是無論她等得再晚,金光瑤仍舊不會與她同榻而眠,只會溫柔笑著將她送回房門前道:「晚了,阿愫,快進去睡吧,免得著涼。」於是,後來秦愫便也不等了。

  有一次,指尖流了血,金光瑤卻看成了盛放的花,他閉起眼呼出一口氣,隔日向金凌借了江家銀鈴,銀鈴明明在手中未動,鈴聲卻響動不輟,他闔眼細聽,卻見金色輕紗在眼前一晃而過,金光瑤這次沒有再阻止自己、縱任記憶如流沙般淹沒自己的思緒。

  那是莫玄羽進金麟臺第二年,正巧趕上了五十年一度的春祭,如果是往年一定沒問題的,偏巧是今年……。金光瑤又讓金夫人毀了一身校服後,一邊擦拭著額角的血,一邊思索著若是換過衣服再前往金光善所在的芳菲殿,是否會太晚,經過花園迴廊時,便看見了正在給金凌上藥的莫玄羽。

  莫玄羽在金麟臺是太過奇怪的存在,因此也十分醒目,連金夫人也特別常將莫玄羽視為眼中釘,所有人都在猜莫玄羽憑什麼都十四了還能被接回金麟臺,也都在調查這孩子的來歷,但金光瑤卻再清楚不過,莫玄羽根本沒有後臺倚仗,這樣的人,接回來與其說是要平衡金光瑤的勢力,倒不如說只是用來刺激金光瑤的而已,是十分幼稚的激將法,不過知道要找金凌,那這孩子還不算太笨。

  有了金凌,等於是有了嫡系支持,只要小心謹慎些,未來哪怕無法成為金氏門生,金凌的近身客卿還是可能的。金光瑤的念頭只是一閃而過,莫玄羽還沒有到需要他剷除的地步,目前聲勢比較大的那幾派私生子都沒有要拉攏莫玄羽的意思,所有人都還在觀望,而金光瑤自己倒不是輕敵,而是有更緊要的事情得做,比莫玄羽更加緊迫的事情比比皆是,況且也不是沒派人盯著,是以金光瑤也沒多看。

  在芳菲殿吃了閉門羹,被甩了一句:「自己處理,你不是斂芳尊嗎?我們金家供不起你這尊大佛了?還來問我?」後,金光瑤看著未曾開啟的門,心底呼出了一口氣。金麟臺這個地方,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甚至不比賣笑場真誠,權勢、名位,倘若不是為了孟詩,金光瑤或許早就放棄了,要是娘親還活著……金光瑤會勸孟詩,這裡沒有那麼好,不值得的。

  然而生身母親已歿,他再無人能勸,只能受縛於孟詩的遺願之中,繼續努力做個金家人,試圖獲得根本不存在機會的認可,無處可逃。

  金光瑤帶著沉重的心情往回走,無意間又瞥見了莫玄羽,莫玄羽見到他的視線,趕忙朝這裡行禮,金光瑤回以一笑,莫玄羽卻走了過來。金光瑤的腦中瞬時閃過許多可能,但都不足以說明莫玄羽朝他而來的原因,因此他只是靜待。

  「斂芳尊,不好意思,打擾了,請問小公子的銀鈴,是不是在您身上?」

  「啊,是有這件事。」金光瑤從袖中取出金凌落下的銀鈴,困惑笑問:「你為什麼會知道呢?」

  「因為小公子今天身上沒有聲音,斂芳尊卻有,所以……」

  金光瑤看對方並沒有繼續說下去的意思,便溫和問道:「你只是要問這個?」

  「呃,是的。」莫玄羽回完後,又慌亂加了一句:「抱歉,打擾斂芳尊了。」

  金光瑤搖了搖頭道:「你很細心。」他就不記得金凌身上有什麼鈴聲。

  「那、那個……」

  「請但說無妨,再怎麼說,我也算是你兄長,不需要如此緊張。」

  「既然斂芳尊這樣說,倘若有玄羽幫得上忙的,請儘管提,雖是無用之身,或許也有無用之用。」

  來投誠的?金光瑤緩緩眨著眼,心中有些奇怪,按理說有了金凌這個靠山,莫玄羽不太需要向他示好了才對,反而這時候中立才是最好的選擇,或者其實莫玄羽並沒有那麼聰明?

  「這樣,我目前確實有一件煩惱之事,不知能否找你詳談?」

  春祭的事情說來簡單,其中間牽扯卻是複雜。

  獻給天地的祭舞需要由嫡女進行,以嫡長女為第一選擇,若嫡長女出嫁,便是嫡次女,若無嫡女,便是嫡系正妻,然而金麟臺嫡系只餘下金光善與金凌,金凌年幼自然不可能娶妻,祭舞不能斷,確實可以尋庶女李代桃僵,過往是有這個例的,以金光善而言,要找到庶女不難,甚至說得直白一些,金光善的庶女怕是天干排完還能接著排到地支,然而事情沒有那麼容易,這名獻舞的庶女必須認在金夫人名下,也就是成為名義上的嫡女,莫說金夫人不可能同意,即便金夫人同意,這人選也相當麻煩,牽連到的權力分配以及利益糾葛都不是三言兩語能說得明的,誠然目前最好的選擇是金夫人親身上陣……只可惜金夫人的回答是砸了一壺上好的茶,配上一句:「我是金家正室,出生名門世家,誰如同你母親那般下賤?拋頭露面還要跳舞?你當我是誰?把我當舞姬驅使?以為你叫斂芳尊就真的算得上什麼了?滾!」

  某種程度上來說,這兩人縱然不睦,然而確實是多年夫妻跑不掉,說話都那麼像呢。金光瑤一邊說一邊分神想著。這原本就是用來測試的問題,金光瑤也沒解釋,莫玄羽越聽越低下頭,不發一語。

  是聽懂了在想答案,或者是沒聽明白問題是什麼?

  金光瑤微笑著等莫玄羽,心下盤算著他還有多久該走,此時莫玄羽卻抬起頭道:「要是斂芳尊願意一聽,莫玄羽有個提議……」

  ──莫玄羽確實是聰明的。

  金光瑤暗忖著。

  此時莫玄羽正跟著秦愫做事,以便學習女性的行走與慣用姿勢、力道等等,晚些時候還要去習舞。雖然金夫人十分厭惡金光瑤,但秦氏畢竟是老臣了,秦愫來勸說的話,儘管必定得聽見金夫人為她的親事不值,然而金夫人是會聽秦愫說話的,金夫人最後在秦愫一番勸說之下,也勉為其難答應了這個選項。

  這是個超過金光瑤原先思考方向的選擇,按他的想法,原本是要尋找讓秦愫獻舞的依據的,莫玄羽卻找了另一條路,由莫玄羽自己扮做女兒身,以一個假的名字,對外宣稱這是嫡女,並獻舞,由於身分也是假的,自然沒有認在金夫人名下後會產生的一應問題,而莫玄羽不是任何一派私生子的人,沒有祕密外洩的問題,如此一來,哪怕真的要處理掉莫玄羽,也相當輕而易舉,甚至,雖不知道莫玄羽為什麼會看過這樣的資料,然而他確實找了一筆由庶子代行獻舞的資料給金光瑤。

  這是聰明,也是不智。

  究竟有意為之,或者純粹是小聰明呢?

  金光瑤看著莫玄羽學習秦愫的動作逐漸學得維妙維肖,不由得加派了人手緊盯莫玄羽的一舉一動。

  莫玄羽在這件事情上積極得太過,也毫無掩藏,急於將所知一切盡數告知,不曉得藏拙,其中必定有詐,畢竟這個人太過矛盾了,簡直像是要求金光瑤一定要仔細查他一樣。這樣做到底能得到什麼呢?金光瑤並不理解。

  每個人做事都必定有其原因,只有理解原因才好操控。

  哪怕那是個令人意外的答案。

  金光瑤斂下目光,接著趕往雲夢蓮花塢。江澄當時正在姑蘇雲深不知處,蠟燭兩頭燒,是以由江家主事派人前往雲深不知處詢問後,這才讓金光瑤入內全權處理。

  「……真可憐。」金光瑤輕聲呢喃著,撫摸著金凌的頭,仍舊發燒著的肌膚灼燒著他的手,這樣小的孩子,隨便一場病,都能剝奪生命。而於公於私,金光瑤都不會讓金凌死。

  金光瑤吩咐完江家主事後,又趕回金麟臺,春祭不多時便要開始了。

  在金光善隨意地主持之下,春祭揭開了序幕,彼時沿著階梯分站兩排的童男童女手上皆拿著結有花苞的枝枒,風一吹便由附近梅樹帶來梅香陣陣,粉色與雪白的梅花落在舖了絲綢的階梯上,鈴聲甫響,有女身著一襲金氏正式祭服,眉心那點朱砂讓胭脂勾勒成一朵金星雪浪,眼角氤氳成桃花含笑,鼻樑以下眼在金色面紗中,模糊了面貌,手腕與足腕均纏上了邊緣鑲鈴鐺的布,隨著「她」每一步晃盪出鈴聲響動,雙肘分別掛著紗巾兩尾端,巾上所嵌的金星雪浪隨著「她」行走間輕輕搖曳著。

  「蘭陵金氏嫡女」娉娉裊裊步上臺階,金絲繡鞋踩在花瓣上,緩緩前行到祭臺中央,站定後轉腕造出鈴聲兩響,隨鐘鼓聲起,旋身起舞,紗巾拋起飛揚,金星雪浪漸漸落了下來,一片花雨爛漫中,繡有暗紋的袖子擺動如蝶,素手接過紗巾,扯過幽香陣陣,七星步中少了修練之人的篤定剛硬,多了幾分柔軟,嚴肅的祭舞卻更似花神下凡,恣意引逗花開。

  春祭雖是蘭陵金氏一大盛事,然而源於祭舞由未出嫁嫡女所舞,自然不適宜讓外男看見,是以在場的大多是長老,金光瑤是他們這一輩中唯一有資格出席的,他靜靜望著莫玄羽獻舞,觀察著周圍空氣凝滯,隨即又有些走神,莫玄羽的舞他也指導過的,金光瑤並不意外會有這樣的效果,畢竟莫玄羽學得很快,要是這種拚勁也能用在修練,必定能有所成。

  要是能簡單思考著這樣的事情,或許人生會更加輕鬆。

  就當金光瑤這樣想著時,一片金紗朝他撲面而來,金光瑤手腕一翻,攪住紗巾,在閃爍的金絲之後,他看見莫玄羽慌亂的神情,莫玄羽雖不忘旋身在步伐上做出些許更動,讓其他人看上去不像是跳錯,不過在金光瑤看來還是太明顯了,要是沒有最初的錯愕便好了,怎麼會在看見莫玄羽的神情時有了一瞬間的失神,現在金光瑤並無餘暇思考。

  莫玄羽完全走錯位置了,現在走回去已是太遲,金光瑤雙手將巾紗一展披向莫玄羽,莫玄羽身子一矮雙手接過兩端,任由輕紗落在頭上,然後金光瑤抽出恨生交給莫玄羽,莫玄羽一愣,在鼓聲又響時趕忙騰手接住恨生,迴身進行最後的劍舞,最終一劍插於地面,獻祭天地。

  春祭祭舞終於結束。

  大致的應酬結束後,金光瑤在祭臺底下的柱子間找到了莫玄羽。

  「玄羽,腳還好嗎?」

  「啊,我……斂芳尊怎麼知道?」

  「紗巾離手的時候,你扭到腳了,我看得出來。」金光瑤鬆開按在橫樑上的手,轉而將莫玄羽先扶了出去,解開披風,蓋住莫玄羽後,再將他打橫抱起。

  「那個,斂芳尊……」

  「這樣快些,先換下衣服,再找藥師吧。」

  「是。」

  金光瑤抱著他尋了條靜僻的路,回了寢室,將他放在床沿後,這才取下披風。

  「先換上我的校服吧。」金光瑤說著便開了衣櫃,取了一套交給莫玄羽。

  「斂芳尊,為何要對玄羽這般好?」

  「此次事情,你幫了大忙,況且,你是我弟弟。」

  莫玄羽低下了頭,臉上的表情有些掙扎,金光瑤只當未覺,走出寢室去尋藥師。

  從那次以後,莫玄羽和金光瑤在外人眼裡便親近了許多,簡直如同真正的親兄弟一般,莫玄羽也被歸往了金光瑤那一派。

  不過幻境終究只是幻境,到底與事實有所差距。

  金光瑤入內時,雖然視線被屏風擋住了,但還是能看見莫玄羽正拉著秦愫的手,急切說著的話語也不是很令人意外,只是時間點不對……今日是金如松生辰,賓客已然入內,恐怕……金光瑤眸光一暗,刻意用聲東擊西的方式,以灌了靈力的杯盞打落了屏風,秦愫倉皇而逃,莫玄羽撐著屏風正要將其扶正,然而終究是太遲,金光瑤瞥見了秦愫遺落的鞋子,而許許多多的步伐近了。

  這是一場即將結束的夢。

  金光瑤捻了劍訣讓劍風將秦愫那隻鞋子飛到更遠的地方,接著他扯住莫玄羽的衣襟,兩人一起倒在屏風上,發出了相當大的聲響,莫玄羽還沒明白是怎麼回事,金光瑤已經將他扯往自己身上,並吻住他的唇。

  莫玄羽錯愕地瞪大了眼睛,金光瑤的手緊緊攫著他的衣襟,他還來不及反應,周圍已是一陣驚叫,以及托盤茶盞落地碎裂的聲音。

  ……下雨了。

  紛紛雨點落在身上,就如同被金夫人扔東西時一般,金光瑤也不避,只是緩緩瞥向身邊一同跪著的莫玄羽時,有那麼一瞬間,他在想是不是該給對方打個避水訣,因為莫玄羽的身子不可能冒雨太久,不過既然夢醒了,那還是算了吧,一個避水訣恐怕只會換來芳菲殿那位的盛怒,換不到莫玄羽的安好。

  「玄羽。」金光瑤總算對莫玄羽開了口。

  「哥……為什麼?」莫玄羽的眼睛讓雨水打得有些睜不開,他只得看著地面。

  「你便說,你是騷擾我吧。」

  「我不明白。」

  「玄羽,你很聰明,你想保護阿愫,是嗎?」

  「不是你想的那樣,我沒有對嫂嫂……」

  「玄羽,說你騷擾的人是我,才能保護阿愫。」

  「可是……哥……你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

  「你是我弟弟。你活著一日,我便保證會保護阿愫一日,這個承諾,夠嗎?」

  「哥……對不起。」

  「不要緊,只是別告訴阿凌。」

  聽見這句話,莫玄羽蜷縮起身子,最後伏在地上哭了起來。

  那日稍晚,芳菲殿上,莫玄羽頂著一身的雨水以及泥汙,當著所有人的面道:「是我騷擾斂芳尊,和斂芳尊沒有關係,請將我逐出金麟臺。」

  這是金光瑤最後一次見到莫玄羽。

  他現在聽得見清心鈴的聲音了。

  金光瑤緩緩睜開眼睛,從回憶中醒來。

  借來的,總要還回去的。他看著手中銀鈴想。

  時光流逝著,直到祕密被揭穿那天,金光瑤靜靜看著秦愫崩潰的模樣,最後道:「你還記得莫玄羽嗎?」

  秦愫瞪大眼睛,怨毒地看著金光瑤道:「你想說什麼?」

  「既然你我是兄妹,你與他也是姊弟……若是昔年你與他苟且的證據一出,只怕整個秦家都要陪葬。」

  「你、你在威脅我?你還敢威脅我!」秦愫撲上來揪住金光瑤的衣襟道:「我根本沒跟他做什麼,你拿什麼威脅我!」

  「你知道,我知道,但沒有其他人知道了……阿愫,證據這種東西,要多少有多少,不需要你真的和玄羽做過什麼,只是人言可畏。」

  「你……」秦愫喘了幾下,咬牙切齒道:「為何要這樣對我?」

  「阿愫,我在保全你的名聲。這是我最後能為你做的……你讓我失去了阿松,差點也失去了阿凌,我不能為你做更多了。」

  「……你都知道?」

  「是,我都知道,所以你要拿整個秦家陪葬嗎?」

  「你無恥!你這個人,太噁心了,我,一想到你就,噁心得想吐!」

  「你時間不多了。」

  「金光瑤!我詛咒你!你不得好死!你永遠,永遠不會有人接納你!永遠不會有人愛你!」

  「嗯,我知道。」金光瑤的語氣還是那樣和緩,彷彿安撫著當年對他萌生好感的秦愫那般,然而他們誰都回不去當初了。

  秦愫死的時候,金光瑤是真的難過的。那一眼他也會一直記得,他這輩子負過那麼多人,但他也不是對待每個讓他傷害的人都安之若素。

  莫玄羽不在了,那他也不必保秦愫了。

  昔年秦愫藉由莫玄羽,多次傷害金凌,險些害了金凌性命──莫玄羽最初會靠近金凌,不是為了自己的權位,而是為了秦愫,秦愫認為只有金凌死了,金如松才有機會接任家主,他們這一支私生子也方能真正當家作主,而不是還要讓金夫人或金凌壓一頭。至於莫玄羽和金光瑤搭話,最後代替嫡女獻舞,那也是為了秦愫,秦愫無法接受自己必須跳舞的恥辱,才會讓莫玄羽來。

  然而秦愫也並沒有要保莫玄羽的意思,金如松生辰那天,秦愫是故意挑那個時間點和莫玄羽拉拉扯扯的,最後還不忘留下繡鞋,製造證據,為的就是讓莫玄羽永遠不得翻身,甚至按照家法處死。

  如果金光瑤沒有把焦點轉移到自己身上,莫玄羽怕是活不成了,然而金光瑤也不清楚,當莫玄羽明白秦愫在做什麼以後,莫玄羽會不會選擇如秦愫的願,是以金光瑤才會對莫玄羽說,你活著、我便保護她。這是聲明即便金光瑤知道一切,也不會追究,好讓莫玄羽安心。

  可是莫玄羽不在了。

  金光瑤不用繼續保護秦愫了……金凌會是唯一的繼承人,原本他就是這樣打算的,既然已經答應莫玄羽不動秦愫,那他也不會有別的孩子了,可是,他原來也不想殺金如松的,如果不是秦愫一直以為了金如松的名義傷害金凌,他真的不願意……那是他唯一的孩子,縱然是提醒他這一切有多汙穢的孩子。

  莫玄羽……你為什麼沒有活下來?

  金光瑤恍惚地想著。

  他沒有想過要愛上自己血脈相親的兄弟,秦愫已是意外,他不該再有第二次,然而那心動卻彷彿無可避免。

  秦愫的詛咒一點意義也沒有,因為他早就是這樣了。

  不會有人愛他。

  不會有人接納他。

  最後一眼看著莫玄羽的臉時,他想起那一年春祭的祭舞,梅花繞著莫玄羽的樣子很好看,莫玄羽失誤那瞬間的驚惶神色,想必就是真實的他了……他們兩個都是習慣戴著面具的人,怎料面具不意落下的瞬間,會失落真心,傾心愛戀?

  ──你魂消天地,我永世不得超生,玄羽,我還能見到你嗎?

  回應他的只有封棺那聲響。

  

  

  



我忘記什麼時候開始想寫這個的,秦愫自盡前的那一眼我一直很在意,接著我又不知道哪個時候忽然想,假如……其實當初莫玄羽喜歡的,本來就不是金光瑤呢?騷擾這個詞彙太重了,金光瑤好像沒必要犧牲色相到這種程度,畢竟被性騷擾的人,常常也會遭到質疑,除了檢討受害者以外,被同性性騷擾的話,受害者也容易被認為是同性戀,基於這些考量,這件事情真的是金光瑤做的嗎?懷疑起了這點。
把《花晨夕月》貼上網以後,出門散步路上,我忽然想說既然寫作能力拿回來了,那也許可以試著寫之前擱置下來的瑤羽,雖然大部分的梗都不記得了,但只有祭神的這個一直記著、彷彿有一天一定會寫出來,結果不小心結合在一起,也很流暢,雖然覺得,啊、我又要招黑了,但何妨呢?
可能也有人看完以後覺得莫玄羽對秦愫的未必是愛情,這樣想其實也可以。
之前那篇《錯身而過之後》我想的是為什麼莫玄羽身上傷痕好像很少嘛,這一篇想的是就算鬼道真的是外掛,但阿羨可是從被獻舍最開始(除去肚子餓的時候)手腳就靈巧得很了,莫玄羽靈力低微,那應該劍術也來不及多好,所以該怎麼讓他手腳不要太僵硬呢……學舞吧,不過在那個年代跳舞又是最低等的(以下略)總之又是一段很長的設定(debug)過程。
反正,我把整個故事想了幾遍後只覺得……金光瑤真的好可憐,我居然想了那麼多瑤羽的可能裡沒有一個合理的真HE,我開始懷疑到底是因為阿瑤的結局還是我不吃骨科的鍋。
找BGM途中(我沒有音樂不能打文),又聽到那首吳雨霏的〈生命樹〉,默默被以前寫的那篇《緣慳一念》的瑤羽線虐回去(這首被問謠當作莫玄羽主題曲的)……我本來不想寫瑤羽的原因是瑤羽糧很多了,我時間不夠,又得分給很多個CP用(。),現在再多一個因素,我討厭BE文(你講這個沒有說服力)。
總之我心疼金凌跟金光瑤。
最近不太能跟活人講話,假如有人願意留言,請相信我確實萬分感謝……我只是沒辦法回而已。

啊,我想起來了,好像有莫玄羽視角的版本……不對,我本來是要寫莫玄羽視角的……為什麼變成金光瑤了?可是沒力氣寫了,阿瑤你委屈一點。

其他事情:
跟朋友說了某個可能是我想太多的煩惱後(比如某個CP出現的時間點很微妙、比如某些人好像直接把我家私設當官設用等等),她說:你就承認你是鎮圈吧。
……誤解何來?我不混圈很久了……看到鎮圈這個詞我就真實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