浣殘香

貪看陌頭楊柳色,浣殘香流故人來。 絲蘿依依何患去?只豢琴瑟梢頭開。

轉瞬微光 12

嗯,不想打配對了反正會看的人都知道了。(其實是懶得標攻受)




  以前,因為忙而見不到面的日子也有過,就算想說休息時間試著打電話給對方好了,空檔的時間也不見得對得上,打過去沒人接是家常便飯,已讀不回也是日常定番(看到的當下沒時間打字,後來就放到忘記,直到見面才想起來之類的),儘管如此,煞魔子還是經常被問,打完電話以後是不是自己補妝補上了腮紅,他每次都只能想辦法敷衍過去,總不好意思說剛才有人要他電話play,喘息聲透過手機傳過來雖然逼真但又沙啞了幾分,就算不理會,對方也能自得其樂說是放置play之類的,就算他明明說過時間不夠對方……結果似乎史仗義還是次次能得到饜足,煞魔子不由得想著,年輕真是體力旺盛啊,接著認真想去喝紅茶,安下那顆胡亂跳的心,以及被撩撥得不太好的情欲。

  主動打電話過來的史仗義當然是空閒的,但他還得到通風人少的地方講電話啊,常常等自己開始說話的時候,那邊的呼吸以及呻吟聲都已經急促到,即使正在被冷風吹拂,也還是讓煞魔子全身燥熱的程度。

  不過進到拍攝地區後,果然連著幾天手機也沒有信號。

  煞魔子百無聊賴地翻看手機裡的檔案,裝作沒聽見自己被取笑說到處找訊號的焦急樣子很明顯就是有女朋友的。

  手機裡有許多史仗義的自拍照,多是以前見不到面的時候,對方在上戲的空檔間拍的,看著對方穿著戮世摩羅的衣服卻歪著頭做出啾咪的手勢,如果被其他人看見大概無法相信,這只是為了安慰被聲樂老師訓到想回老家種田的煞魔子而做的,不過在忍不住嘴角上揚了幾度的同時,他看見檔案管理員程式中所顯示的音檔數有些奇怪(他不記得他在手機裡有放音樂或者錄音),他戴了耳機點開最新的那個聽……他覺得,還好他帶了耳機,卻還是慌得只能馬上衝回房裡。

  這些聲音到底是什麼時候錄的?甚至用那樣的聲音叫他的名字……該不會,他還錄了其他的吧?煞魔子聽著耳機裡史仗義喊著他的名字以及漸趨急促的呻吟聲,離開多天以來,第一次產生了想要飛奔回家的心情。

  之前上床的時候自己也有被錄音什麼的,可能性大得煞魔子不敢想。

  ──你到底在想什麼啊?

  雖然很想發這樣的訊息給始作俑者,不過這裡也收不到網路就是了。

  煞魔子坐在床上、靠著牆縮起身子,耳裡是那個亂來的傢伙饜足的喘息聲。

  臉一定已經紅了。就跟以前每次對方自顧自地在電話另一頭做起來時一樣。

  明明聽著這種十八禁的錄音,不過比起情欲被撩撥起來,煞魔子卻是無可救藥地想起家裡那隻貓了。

  史仗義曾經說過煞魔子像貓,但煞魔子覺得,對方大概也是貓。

  恣意妄為那種。

  只能聽著相同的幾段錄音,讓他更想聽對方實際上的聲音了。

  好煩。

  此刻他又再一次懷疑起自己怎麼能允許冷戰三週這種事,當初到底是怎麼撐過來的。

  煞魔子呼出一口氣,放下沒電的手機、取下耳機,將手機拿去充電以後,他拿出史仗義交給他的那一疊紙看了起來。

  ──這大概是幹掉Boss自己當老大以後跟下屬沒有相愛也沒有相殺的故事。

  ──但我還是相信他們之間有愛。

  煞魔子看翻開第一頁後上面的這兩行字,不好的預感浮了上來。

  於是全部看完之後的煞魔子忽然很想在日出時到山頂怒喊這種事情,估計史仗義也早就想到了。

  會相信這是情書的自己很蠢,雖然某種程度上來說是情書沒錯。

  兩天後總算找到一處收得到訊號的地方,煞魔子按捺著怒氣打電話過去,接通時,聽到那聲睡意濃重的「喂?」,他卻忽然什麼抱怨都不想說了。

  「這個時間點還在睡啊?」

  電話那邊先是一聲悶響,可能是對方把什麼放上床,接著是史仗義不耐的嘆息聲,『你以為現在幾點啊……昨天趕拍,半夜才回來。』

  雖然不至於哭訴說你都沒有想我(這是史仗義會幹的事,句尾還要加上「真是太讓我傷心了哭哭」),煞魔子還是微妙地感到不平衡,他急著找他,結果找到以後對方卻是這個態度。

  『啊,對了,我現在在和煞魔子交往。』

  「……應該全劇組都知道吧。」煞魔子煩躁地回應完之後才驚覺被耍了,「等,你又!」

  『噗,上當了。原來你是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才說的啊,你知道你一走,隔天每個人都追著我問說「煞魔子是在開玩笑嗎?你們真的在交往?」嗎?拜託,你到底希望我怎麼回答啊?』

  「……憋那麼多天,真是辛苦你了喔。」

  『你好意思說。這幾天把我晾在一邊,電話也不打一下,訊息也完全沒有,我是老公去當兵打仗的家庭主婦嗎?』

  「我跟你說過這裡可能沒有訊號。」

  『說過歸說過,我會想你啊。』

  「呃……」忽然被貓咪撒嬌那樣會心一擊的感覺。

  通常很敏銳的史仗義這次卻沒發現自己講的話已經成功撞進煞魔子心裡,還繼續說著:『結果你到底為什麼要告訴人家我們在交往啊?』

  「……出遠門之前先做記號,就不用怕別人搶了。」

  『你果然是黑的吧?』

  「預防你偷吃啊……。」

  『現在跑去荒山野嶺幹見不得人的事情的好像是你喔?』

  「我是因為工作,為什麼被你說得好像什麼一樣?」

  『那你現在不在荒山野嶺嗎?』

  「雖然我不確定名字,但也沒有到荒山的程度吧……」

  『那你沒有簽保密條款,拍攝期間的內部訊息都不能對外公開嗎?』

  「是有……。」

  『那我也沒說錯啊。』

  明明哪裡都不對,結果卻沒辦法反駁。煞魔子覺得自己真的太弱了,弱到光是聽到聲音就什麼都想原諒他。

  「然後你給我的東西……」

  『錄音嗎?不用謝,方便你自己來的時候聽的。』

  「史、仗、義!」

  『不用那麼大聲叫我,現在你那邊應該沒什麼人,也就是說你的聲音會特別明顯,你這一叫,換你那邊的拍攝組要知道我們在交往了喔。』

  「我……」煞魔子想了想,「我看完你的文了。」

  『轉得很硬不過算了。所以呢?』

  「我跟你說過我不吃這個配對了。」

  『你不吃,我吃啊。』

  「強迫推銷不可取。」

  『我知道,可是……你現在不覺得鬆了一口氣嗎?』

  「什麼?」

  『我給你一個打電話給我的理由了啊。而且我沒騙你,那是情書,我只是把角色換掉而已。』

  「你想說,裡面全是你想對我說的話嗎?」

  『我也只和你交往過而已,不然你以為呢?』

  「不要以為這樣我就會吃空煞。」煞魔子抿著唇,總覺得不太服氣。

  『好啦好啦,別生氣了。再告訴你一件事情好了。』

  「什麼?」煞魔子悶聲問。

  『我之前本來要告訴你,但你叫我不要在那種時候說話,可是我每次都是在看到你露出快不行了的神情才想到要說……』

  「講重點!」他現在一點也不想聽到自己在對方眼中如何欲求不滿好嗎!

  『我是想說,其實我本來很討厭被別人碰到的。因為劇本而不得已的時候,也會努力降低NG次數,讓那些接觸時間最小化……所以我想碰你,想被你碰,想跟你上床,全都覺得很不可思議。大概是從Elisabeth最後沒碰到我,但我在那個當下卻渴望被他觸碰開始的吧,從那時候,我就一直在想,什麼時候會再遇到被碰觸也不討厭的人,然後我遇到你。』

  「……你真的很狡猾。」

  『你還聽不懂嗎?』史仗義悶聲笑道:『我在說,我很想你,請你快點回到我身邊啊。』

  「你一定不只開始看同人文,BL小說也看了。」

  『那是重點嗎?』

  煞魔子安靜了好一下子,才說:「我也……很想你。」接著立刻掛了電話。

  還躺在煞魔子床上的史仗義看著結束通話後的畫面,點開手機相簿看著煞魔子的睡容,手指從他的睫毛、畫往臉龐的輪廓往下,在那人的嘴唇上戳了兩下。

  史仗義無聲說了句:「犯規。」然後做了個鬼臉。

  同時,煞魔子打了個噴嚏,回民宿拿外套準備繼續拍攝。

  幾日後終於等到回去那天,煞魔子拎起行李放上車,一旁幫忙的民宿老闆還笑說,看他的神情就知道一定是家裡有人在等,煞魔子原本沒有回應,只是拉低了帽子,直到經紀人上車後,煞魔子捏著帽簷微微低頭,倏地對民宿老闆與老闆娘放鬆一笑:「嗯。」

  經過漫長的車程,幾度倦得睡過去,總算再次回到熟悉的路上。

  煞魔子手指按在車窗上呼出一口氣。

  不過他當真的到家的時候,燈卻都是暗的,他記得他確實和對方說過今天結束拍攝啊……他走向自己的寢室,關著的門裡有音樂聲,那是他上次被聲樂老師唸得最嚴重、重錄最多次的曲子,他不可能認不出來,於是他小心翼翼地推開房門,昏黃的小夜燈下,在他床上的人輕喊著他的名字發出跟手機錄音裡相同的喘息聲,煞魔子悄悄關上門,接著側坐在床沿、湊上去吻他,反而被一扯上床壓制住,回報了一個濃密的吻,取代所有的情話。

  離去的時間,還是太久了。

  煞魔子雙手捧著對方的臉頰,換了個更方便親吻的角度。

  ──被隨意褪去的衣衫疊在床下。

  甫又結束一場癡纏,史仗義半撐著身子在一旁用手指梳著煞魔子的髮絲。

  「總覺得剛才做了很羞恥的事情。」煞魔子拿抱枕想擋臉,卻被史仗義掃開。

  「你是說剛才一直說你還要嗎?我很歡迎喔。」

  「請不要說出來……」煞魔子覺得頭有點痛,「而且我叫你把音響關掉了。」

  「可是我需要你的聲音才能射啊。」

  「而且你居然真的聽我的歌在自己來……」煞魔子又想把臉埋進棉被裡,接著再一次被史仗義扯開。

  「我又沒有你的錄音。」

  「……真的假的?」

  「煮的炸的。」史仗義敲了下偷覷他的煞魔子的頭,「在你心裡我到底是什麼形象啊?」

  「貓咪,大多數時候,但有時候又像狗。」

  「完全開心不起來。」

  「本來就不是為了讓你開心才說的。」

  「你就沒有為了讓我開心而想說什麼嗎?真薄情啊。」

  「這算在撒嬌嗎?」

  「你就當是吧。」

  「……過來。」

  「什麼?要黑化了嗎?」史仗義莫名興奮地靠過去,只聽見煞魔子在他耳邊輕聲說:

  「我喜歡你,最喜歡你。」

  一秒。兩秒。三秒。

  「居然真的是為了讓我高興才說的。」

  「如你所願啊。」

  「你為什麼沒提醒我要錄音?」史仗義痛心疾首道。

  「好啊,給你錄。」

  「真的?」

  「炒的。」煞魔子翻了個不太成功的白眼,「不要就算了。」

  結果史仗義真的拿了手機過來,按下了錄音。

  煞魔子緩緩眨眼,在近距離下特別懾人心魄的異色瞳在睫毛搧動下逐漸清晰,眼中映有史仗義的模樣,那專注,專注得好像在注視著世界上唯一值得注目的,目光未曾移動,而嘴唇靠向手機,壓低的嗓音說:「我愛你……帝尊。」

  四秒。五秒。六秒。

  「……我要討厭你。」

  煞魔子悶在被子裡笑了起來。

  「還笑?」史仗義沒好氣地把手機放在一旁。

  結果那團棉被裡的笑聲更大了。

  「你就不要閃到腰……之後一直到我殺青為止,記得每天抽時間出來送飯給我。」

  「你要殺青了?」因為煞魔子拿到的劇本並不包含後續劇情,所以對於戮世摩羅的戲分原來要結束了這點感到相當錯愕。

  「是啊。然後送飯過來是導播命令。」

  「這絕對不是原話。」

  「當然不是,但是是你說要以眷屬身分過去探班的,所以請負責到底,接下來的戲會很操勞,所以我沒辦法做飯了,只好交給你了。你應該會答應的對吧?」

  煞魔子將被子拉到肩膀下,望著他回道:「為了快要沒機會見到的戮世摩羅嗎?」

  「……是、啊。」史仗義咬牙切齒道,接著掀開棉被。

  「等、縱欲,對身體不好。」煞魔子抵著史仗義的胸膛,還想抵抗。

  「不是說小別勝新婚?今晚算洞房花燭夜,人生四大喜之一,怎可錯負良辰美景?官人且從了奴家吧,奴家定然好好服侍官人。」

  「都叫你別鬧了、嗯……」

  「別把嘴唇咬破皮,你是歌手欸。」

  ──你還好意思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