浣殘香

貪看陌頭楊柳色,浣殘香流故人來。 絲蘿依依何患去?只豢琴瑟梢頭開。

焚琴煮鶴

琅琊榜同人‧蕭景睿X林殊、蕭景睿X梅長蘇

  • BGM:鎮命歌 Winky詩改編版
  • 書梗,被刪掉的部分。憑記憶寫的,有誤請輕拍。



  



  

  琴聲恍惚還復悠悠如水流聲低吟,尚且飄盪如孤魂的心神,如擺盪的墜飾,那搖曳的幅度漸漸歇緩,徒留心笙一點漣漪,綴著從粗喘到淺緩的呼吸,他彷若孤雁迷途知返,終究隨著雁群到了溫暖的南方。

  聽著那琴聲流動不輟,蕭景睿做了一個夢。

  夢裡他對面貌模糊的某個人說:「林殊哥哥,我喜歡你。」

  不記得原因的低落,他在林府無的遊走,在蟬聲躁動中,他聽見有一下沒一下的琴聲,細碎的年幼步伐踩在還平整的石磚地上,沿著還未灰白或者泛黃的牆,他循著琴聲來到一處敞開的陳舊紅木門,跨過那對他來說還不算輕而易舉的門檻,左右無人攔阻,他便走了進去,不多時,他便找到了那個人,白色外褂裡灰藍深藍似乎要將那躁動拉扯成平穩,瀏海卻不耐束縛,在夏季的熱度中,蜷翹著無甚多章法,縱然薰上了凝心靜氣的香,那人的指尖仍舊沒遊走出成曲的音調,斷斷續續的,簡直像蟬聲中間那再短不過的空白,蕭景睿屏息著,只怕又被人給攆走,那是他最喜歡的人,哪怕,那人莫約並不那樣待見他,隨著風吹開窗的聲響,那人有氣無力地看了他一眼。

  蕭景睿緊抿著唇,手腳都僵了,他不想被厭棄,一點也不想,但現在若是離開了,他又感到難過……這個人身邊總是圍著許多人,他總是只和年紀比較大的說話,他眼裡,永遠沒有一個蕭景睿。

  卻不想,林殊雖然按捺不住不耐的情緒還是朝他招了招手,蕭景睿雖不能跑,還是踩著比平時要更急促的步伐,上了那厚實的草蓆子,端端正正地坐在一邊,姿勢還比府裡延請的先生要來得標準幾分,林殊看蕭景睿的反應,倒不知道要笑還是不笑了,彈了對方額頭一下便作數了,蕭景睿按著自己紅起來的額心,也不敢按太久,林殊自討沒趣,反而肯正面面對那把他煩膩到都快扛去扔湖裡了的琴,林殊重重嘆了口氣,手卻安分下來,十指錚錚錯落,和著盈盈焚香,一曲夏日流水潤在四肢,彷彿他們身處山林,周圍有高壯的竹林環繞,風吹過竹葉的聲響如鈴綴在琴聲之間。

  蕭景睿聽著聽著,一句「林殊哥哥,我喜歡你。」再自然不過地漫出,他也不知道林殊聽見沒有,那背脊看上去,即便是彈琴,也如他在校場看見他與皇子對練時那般,泛著一股血性,這宅邸、這琴、這人……自己,困不住他,他也沒想要困住他,蕭景睿是睏了,才想著一些自己想不明白的困呀不困呀的,對他來說,只要還能看著林殊哥哥就好了,其他的都不怎麼重要,今天能這樣待在他身邊,純粹只是偶然的好運罷了,平常他早要被扔出去的,蕭景睿嗅著那香,聽著就要收尾的琴聲,在沉沉暑熱中昏睡了過去。

  再醒來時,是聽見了林燮的聲音,他從趴在林殊腿上的姿勢趕忙起來,儘管他不曉得自己怎麼就睡到了林殊身上,林燮見他起來便問他,林殊是不是一直都在這裡練琴,他回道,是。手心有汗,忽略林殊一身突兀的熱氣熨著他的皮膚,忽視這才是他真正轉醒的原因,略去一切,換一個林殊希望他說出口的答案。

  蕭景睿在焚香中的那一縷幽幽梅香中漸次醒來,年少的情愛比鄉野間最令人羞臊的情歌還要來得濃烈熾熱,神智、精神乃至五感,都幾乎要焚燒在內,彷彿誤闖爐內的飛蛾,已無生路,卻還要撲往噬人的火光,最終沒留下半點自己的殘骸,餵進了香氣中的一點異樣,不過如是。

  他向對方拜謝時,那香氛嗅上去,不知為何令他感到相當孰悉,好似回到夢裡那個夏季的昏睡之中,但這人指下的旋律以及身形,都無法與他的模糊記憶有絲毫重疊,心臟那一點抽痛,他也只當是情傷未癒,那長廊、那府邸,困不住的少帥,葬在了梅嶺,連在梅嶺何處,亦無從得知。

  在蕭景睿走後,梅長蘇總算壓抑不住咳了起來,黎綱趕忙把那香給撤了,一旁的甄平不解地問,為何要選用這味香,明明還有別的選擇,而這味香卻最是不適合他們宗主嗅聞。

  梅長蘇望著蕭景睿離去的方向良久,方低聲說,這是最合適的,沒有別的選擇。

  當年那老愛黏著他的孩子已經長這樣大了,甚至有了心儀到神魂顛倒的女子,然而一切卻像都沒變過,他焚香操琴,安撫他躁動心緒,為的卻是……

  景睿,我還是一樣,在利用你,你知道嗎?

  香味消散了以後,梅長蘇撤了那把他尋覓多時才找到的、與昔年林府中那把相似的琴,並命人起火,他將琴扔入其中,最後一聲琴弦震顫的哀鳴以後,只餘留燃燒的嗶啵聲響。

  他卻看著那煙、那火,直到琴身斷去。

  焚琴煮鶴,不過求暖,求飽。

  可惜了那琴、那鶴、那人。

  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