浣殘香

貪看陌頭楊柳色,浣殘香流故人來。 絲蘿依依何患去?只豢琴瑟梢頭開。

「那個」狐狸

金光布袋戲同人‧御魂笑光輝X煞魔子

  • 不要說邪教,我覺得我從空煞走過來很正常。
  • 全都瞎掰的,正劇裡沒有這種設定。
  • BGM:Ólafur Arnalds - 3055(雖然我聽的是某個混音版)





  

  「狐狸,是那個時候出現的。」

  

  疼痛他並不陌生,持續不斷的疼痛縱然磨人心智,原來就有的巨骨症與魔之甲相互抵消之下,所謂的痛,也早就沒那麼痛了,不過再增添新傷那是另一件事,他本來就是在重傷的情況下被扔入魔繭的,就算網中人的蛛絲確實有做到基礎防撞的功能,你想啊,一個包裹在絕海裡面載浮載沉各種碰撞,被魚蝦這樣那樣,被天氣潮流那樣這樣,魔繭裡空氣可能還不太夠,他沒變笨都已經很神奇了,傷口之類的你說──他不是網中人,網中人的蛛絲對他自己來說可能是自我療癒用的,對他戮世摩羅而言,是完全的毒,不就還好他那個好父親遺傳給他的是純陽體,所以他還可以稍微擋一擋嗎?唉,妖神將,第一萬次思考你到底為什麼是智將了,加油,好嗎?

  說到智將啊,那邊還有一個蠢笨到讓他現在想到還會忍不住笑到傷口迸裂的蠢魔,那個好像也是智將,雖然如果被他知道,自己用「那個」來稱呼他,他大概又要生氣了,雖然是那種很隱忍的生氣,總是一邊想看他生氣一邊想著、為什麼你就不能聰明一點可愛一點呢?稍微示弱一下,又不是不能對你好一點。笨蛋。

  他到這裡的時候已經是夏末了,雜草很長,逐漸枯黃,在黃昏之下,將世界染成一片金黃色,像稻穗一樣,很像那個的髮色,很像。

  戮世摩羅──不是,現在被稱為御魂笑光輝了,真好笑不是嗎?你看他跟東瀛那麼有緣,前未婚妻是與東劍道相熟的東瀛人,後來被東瀛西劍流抓去給炎魔幻十郎重生,現在,他真的到東瀛了,還被東瀛人救起來,來自東瀛的妖氣灌到體內,和網中人的蛛毒出現微妙的競合,每天都疼痛不已,但習慣以後,逐漸能下床,漸漸能行走,接著他也不知道怎麼走的,就走到這裡來了,他前未婚妻小蘭跟他相處的時間畢竟不長,從她那裡學到的詞彙也好、風俗也好,全都少到幾乎沒什麼實際用途,不過他還是隱約記得有一種說法叫神隱,尤其,他在這片不真實的山坡坐下時,裡面冒出的那隻狐狸,看起來眼熟得莫名,他記得狐狸在這裡不是狐狸精、是稻荷神,但是,神隱到底是什麼,他想不起來。

  第一天,那隻狐狸只冒了頭,或者說,耳朵,沒注意到自己的耳朵已經不能被因為枯萎而漸漸矮去的草所遮掩,還以為自己藏得很好,真蠢,就跟那個一樣蠢啊。眼角餘光看著那對尖耳,他乾脆閉眼兀自調息,努力緩去那擴散開的疼痛,他試著幾次抓握,只是很不巧,他的手現在無力到可以說,能拿穩的、最重的東西大約就是一柄摺扇,更不要說他那把失蹤的逆神,絕對是拿不起來了,他呼出一口氣,耳邊的風,太乾燥,吹過草尖的聲響過於粗礪,耳廓的皮膚都痛了起來。第二天,狐狸靠近了一點,尖耳朵還是沒有收好,怎麼有那麼蠢的狐狸?御魂笑光輝想,但說話也要耗力氣,光是走到這裡他就懶了,雖然他還是不知道他怎麼走到這裡的。

  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接著,狐狸探出頭來。

  御魂笑光輝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衣服。

  不會吧。他這樣想著,作勢要走,狐狸卻追了上來,他一轉身迅速抓起那隻狐狸,狐狸的兩隻前爪還在胡亂揮舞著,可惜牠手太短,他的衣袖又太厚,爪子再銳利也傷不到他分毫,況且牠對這身衣服、並不願下爪。

  被御魂笑光輝面無表情地盯著,不久後狐狸放棄掙扎,卻發出奇怪的嘶鳴,像在示警。

  御魂笑光輝誇張地嘆了口氣順便歪了頭,像搖動手搖鈴一般晃了晃那隻狐狸,驚得狐狸趕忙咬住他的手,御魂笑光輝卻沒有因此鬆手,除了停止動作以外像對虎口已然滲血的傷口全無所察。

  「你說你是不是笨?狐狸也有異色眼啊?要偽裝至少眼睛也不要那麼容易露出破綻好嗎?出去不要說你是修羅國度的智將,拖累修羅國度的名聲。」

  那隻狐狸瞪著他,瞳鈴似的,濕潤的鼻子上浮現了怒紋。

  「瞪我沒有用,我今天穿紫色你才跑過來,你可以繼續假裝狐狸沒關係,為了你我可以不介意人獸。」

  聽了御魂笑光輝的話,狐狸總算鬆口,並開始劇烈掙扎,那毛都給豎起的尾巴像颱風中的風鈴一樣搖擺著,卻只換得御魂笑光輝輕蔑的一句:「啊,你怎麼會那麼……天真、愚蠢、可愛、思想邪惡呢?」

  他抓好那隻狐狸舉高,他恢復的速度很快,但要抓起這一隻狐狸還是太過勉強,手臂的肌肉不一會兒便抗議了起來,他隨手一拋,狐狸便被扔回草中,畢竟是野生動物,四肢反應敏捷,完美落地以後跑走了。

  就像他一直說的一樣。那個,很蠢。

  應該不要再出現的狐狸,他還是莫名其妙在不記得路的情況下一而再再而三走到這裡,而狐狸的耳朵,還是沒藏好,他懶得管那狐狸,只是坐在原地看著黃昏,一遍又一遍,草漸漸枯死,狐狸總算意識到沒有遮蔽物了,而落雪,一次比一次多。

  端坐的狐狸像山路上的地藏王菩薩石像一樣,頭上、肩上都是雪也不避,一雙異色的眼睛直盯著他不放,直到狐狸有天總算開始發出噴嚏一樣的聲音,御魂笑光輝才無奈地抓了狐狸入懷,手臂撐著狐狸的前肢、讓那爪子靠在他大腿上,狐狸的尾巴則抵在他胸腹,「怕冷就不要亂動,純陽體只剩下這種好處了。」他沒說的是,哪像你,天一濕冷關節就要痛、就要舊傷復發、末梢冰冷,好心給暖床還要瞪人,狗咬呂洞賓。

  第二十天第二十一天第二十二天……第一百零八天,狐狸還是被他抓在懷裡抱著,冬天是這樣冷,還沒到嚴冬,他不曉得狐狸會不會冬眠,因為他吃素,就沒怎麼在意,雖然在東瀛,他也沒得選要吃素吃葷,那個大概知道了要笑,不過他懷裡這個大概笑不出來了,生命在流逝,一切都這樣眼熟,像那個,擅自決定背叛他,擅自死在別人懷裡,擅自安心死去。

  他低頭靠在狐狸毛茸茸的頭頂,「我又覺得冷了,很冷,很奇怪……那之後,一直都覺得很冷。」夕陽西沉,當天空的星子漸漸變多,當風變涼,原來總是撐直身子的狐狸軟了下去,蜷曲在他腿上,「我跟你說過,我那麼好的帝尊,你沒地方找了。」他摸著狐狸的臉,失溫的身體漸漸變得僵硬下去。

  在他的世界裡大概不會存在什麼快樂的結局,他所認識的所有人,都沒有得到這結局的資格,一想到對那個來說,那種死法算好結局他就很不爽,但他又能怎樣?

  一口血往上湧從他口中咳出。

  接著御魂笑光輝醒了過來。

  「清醒了嗎?」

  「主公,這算是個問題嗎?」

  「還能說話,你應該沒事了。」背後的朧三郎收掌,御魂笑光輝手腕一翻,脈上有三道血痕,像被動物所撓抓,虎口上有傷。

  朧三郎接著說:「你的寄體,看起來是狐狸。」

  妖力,原就需要寄體的力量來加以附著,每一隻妖,都有屬於自己的寄體,這是朧三郎說的,御魂笑光輝不知道對方的寄體,但是如果說自己的是狐狸,他也沒什麼意見。

  「哈,很適合不是嗎?」御魂笑光輝戴上面具,肩上也跟隨寄體戴上了狐狸面具作為儀式的最後一步。

  ──既然他沒死,那他就勢必,要奪回所有,包括那個的願望。

  因為煞魔子,你也沒有資格得到那個結局。

  在這鬧劇一樣的人生中,沒有人能得到幸福,就算得到了,也得面臨失去,有過希望再絕望,比起從來沒有過希望,要更痛,彷彿你以為抓牢了什麼,但就算不因手痠乏而鬆開,手中之物也終會消磨、流逝。

  


就覺得,雖然用了很多次,空煞也好、御煞也好,只要是小空跟煞魔子,就想用小王子的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