浣殘香

貪看陌頭楊柳色,浣殘香流故人來。 絲蘿依依何患去?只豢琴瑟梢頭開。

寸潮(限/三創)





  海境原是不會下雨的才對,但當外界下起雨時,會有一點一點的漣漪,輕輕搖晃著海境的無根水,北冥封宇是少數感受得到那一點漣漪的人,幽微地撫動著髮膚、鱗片,耳邊像是能聽見漩渦中的海潮,卻伴隨著貝殼以及珠玉相疊的聲音,像一曲安眠的海歌,好似睜開眼,就能看見誰悠悠起舞,輕紗水袖隨著旋身盪漾出海浪。

  肩上輕柔的力道,像應著海歌的節拍按在他肩上,他抓住肩上的手回望,出口的話語像夢囈,在無根水中散開:「璇璣?」

  北冥封宇看見的,卻不是他的王后,而是欲星移帶著一點點的錯愕,很快地緩下來,「讓微臣替王按摩吧。王也累了。」

  那失落隨著輕眨的睫毛緩緩沉澱下來,「哈,師相的體貼,倒顯得本王的恍神過於無禮了。」

  「微臣的禮,不就是君臣之禮嗎?」

  「或許吧。」北冥封宇接過玉如意一端,欲星移雖然不解,也將那柄玉如意交了出去,「師相單手不好施力吧,本王拿著。」

  「多謝王。」

  「師相免禮。」北冥封宇閉上眼睛,彷彿又聽見那一陣陣的海歌飄盪而來。

  「王……怎麼會忽然提起王后?」

  北冥封宇嘆了口氣,「師相按的位置,以前璇璣也常按在那裡……每次想到璇璣願意只為了替本王按摩就卸下護甲,就覺得不可思議,但是,」北冥封宇低頭看著手中的玉如意,「直到她不在了,本王才覺得當初將她的花鈿護甲放在手心的感覺,原來叫作滿足。」

  「哈,如此說來,是微臣讓王想起王后了。」

  「無妨……她一直不願意到本王夢裡,能想起來,比忘記好。」

  本以為欲星移還要說什麼,但直到北冥封宇快睡去前,欲星移都沒再開口,外境的雨停下時,他睜開眼,卻感受到他的師相雙手自他肩上下滑,在他轉頭以前,眼睛已被摀住,欲星移的聲音近在耳側,「王,你需要放鬆一點。」

  

  

  北冥縝太久沒回皇宮,沒過多久便迷路了。

  他在原地站了好一會兒,總算有人經過,雖然並不相熟,但猜想應該是某處的小官,對方見了他向他行禮,他有些意外,不過也相當乾脆地讓對方帶自己去父王的御書房,行進途中,他不時必須要為對方的速度太慢而停下腳步,不免感到有些煩躁。

  「恕微臣失禮,有件事情,微臣不知當不當提。」

  「有話直說。」本來就是軍人習性,不慣於宮中這些彎彎繞繞,北冥縝的口氣不是太好。

  「現在這個時間,通常王上都在午休。」

  「我知道,我之前去的時候,父王看起來心情不太好,也沒有打算午休,我和師相提過了,他說他會處理,現下也已過一時辰,他們應該已談完。」

  「今天……」

  北冥縝不耐地嘆了口氣,「今天是母后的冥誕,只有師相能接近父王,但我稟報完就要趕回封地了,如此你還有什麼話要說?」他一轉頭,卻見那小官忽然摀著肚子停在牆邊。

  「請殿下恕罪,微臣胃病犯了,恐怕有負所託。」

  見對方這樣,北冥縝眉頭皺得深,卻也不想真的治對方罪,他嘆了口氣,雖然覺得麻煩,「你所屬何處?」

  「太醫令……。」

  「我送你過去吧。」

  「不、不這怎麼好勞煩殿下,微臣可以……」

  「我不知道你聽了我什麼謠言,但在邊關,我沒有放棄任何一個士兵,沒道理我到了王宮,卻要對一個走不動的官吏置之不理。」

  北冥縝直接將對方抱起,「太醫令如何去?」

  「殿下,這被人看到不妥,真的不……」

  「我並不需要別人指使我怎麼做,我第二次問你,太醫令怎麼走?」

  那官吏輕微地嘆了口氣,「……請送微臣去御膳房吧。」

  北冥縝不再問原因,依著對方指的方向前行。

  

  

  ──請讓臣妾代勞吧。

  貝璇璣的聲音不像自己有著不自然的高亢,北冥封宇每次看著他的王后時,總覺得是自己將宇宙封起才困住璇璣星,讓她只為自己閃亮,儘管如此,每次接下她的護甲套時,他還是感到滿足,他的璇璣一直都在,不會離開──但這點安心最終也成為了夢中的廢墟,狂風呼嘯,卻乾涸得讓魚無法生存。

  「師……相?」北冥封宇眼中氤氳,他還拿著欲星移的玉如意,但他身上的王袍卻已散開,欲星移單膝跪在他胯間,不時摩娑他的欲望,隔靴搔癢,上升的體溫讓他有點頭昏,但是他還是能感受到欲星移指甲修剪整齊的指尖從胸口揉上乳尖,以及他在脖子上的輕咬,不會留下任何痕跡的謹慎。

  「王,請放鬆一點。」

  北冥封宇才要將眼移過去,在握著玉柄的手收緊之前,他的眼睛已被遮掩,那是剛被解下的裏衣束帶,綁在眼皮上,玉如意被拿走後,他空下來的雙手被帶往欲星移肩上,在脖子上的吻,一點一點往上挪,唇角到唇上,都被細細吻過,未曾留下空缺。

  他被抱起來放到床上,衣袍隨著他躺下的動作完全散開,被撐得大開的雙腿間是欲星移的腰,他試著要抓住什麼,胯下欲望卻猛然被攫住,揉捻出夾帶著喘息的情欲。

  薄涼的膏脂還未及被手指溫暖,便哺上會陰下的穴口。

  「師、相。」他難耐卻不知道除此之外還能說出什麼,他聽見欲星移說:「臣果然是做人失敗啊。」中指往前開拓的速度卻更加強勢了。

  「呃……」他仰頭想喘息,卻被吻住,來不及嚥下的唾沫留下唇角,腰旋即被抬高,欲星移的食指與無名指已貼在他臀上,說明中指已到了盡頭,食指隨著中指抽離半數後跟著試圖進入。

  他看不見,因此小腿被欲星移咬住的時候也全然沒有防備。

  穴徑突地一收緊,性器卻跟著昂起了些。

  並沒有太多愛撫,小心得像在避免什麼,進入時卻慢得像要折磨他一樣。

  「王,放鬆。」

  欲星移的手背輕輕靠上北冥封宇的性器,並不抓握,反而是大面積的摩娑,無法被填滿的欲望溝壑又更深了一些,明明想要更多,得到的卻是若即若離,本能驅使下北冥封宇雙腿夾緊欲星移的腰,卻是這樣,大半都沒入他體內。

  深入淺出的反覆進入將後穴撐大,每當覺得快不行了,包裹住的性器就會再熱上幾分,再燙上一點。

  他聽見自己的呻吟聲也像海潮,隨著對方的撞擊而晃蕩。

  「欲、嗯啊……欲星、移哈啊……」

  「臣在。」

  抽送間,北冥封宇的性器在欲星移腹部以及手背間搖晃,沒有一點憑依,想要得更多而挺腰,便會被撞得更深,想要更靠近手背的撫觸,大腿便會被拉得更開,直到最後雙腿在對方肩上,快感的疊加讓他已辨不明他到底是靠哪裡更多一點。

  觸電一樣的震顫從大腿根部傳來,一瞬的緊繃過後,穴口像咀嚼一般不斷收縮著像在將欲星移吞吃殆盡。

  當那燙熱的液體射進體內時,他想起很久以前第一次聽見那漣漪的聲響,更之前,他也曾經有過與現在相同的想法。

  或許是因為太過笨拙,所以就算他努力了,還是沒能實現。

  欲星移將他翻了身,屈膝之上,欲星移又從後方進去還有著微弱收縮的穴口。

  撫在胸膛的手那樣溫柔,不斷進入的灼熱卻要將他逼得崩潰,但他不能說要,也不能說不要,他緊咬著唇,唯一能說出口的只剩下他的名字。

  

  

  路上全然沒人,沒過多久便到了御膳房,北冥縝放下那個小官,才要走,卻被叫住。

  那小官問:「殿下需要一點安神的茶嗎?」

  北冥縝原要拒絕,卻想起早前父王的神色,忽然也不是很想過去了,便留下來喝了一碗藥茶。

  捧在手中的茶漸漸冷澀,又被換上新的,手漸漸暖了起來,身周卻慢慢轉涼。

  他看了看天色,時間也差不多了。

  起身之前卻聽見熟悉的雜響,於是他閉上了眼睛。

  除此之外的呼吸聲、走動聲,彷彿都變得不再重要,他卻想起邊關的風景,那樣蒼涼,而令人安心,因為只要不回王宮,就能想念王宮,好似這王都,是他的歸處一般,所以他還能思鄉,從回憶中擷取一點溫度,藉著那稀薄的溫度,就能妝點成回憶中的溫暖,而不會想起實際觸碰時的冰涼。

  或許他真的,原來就並不想在母后的冥誕這天見父王,父王對母后的情,不知為何,總是令他感到些許的空,怎麼也填不起來的空落。

  所以他並不喜歡靜下來,一旦靜下來,就無從視而不見,隨後發現自己脆弱不堪。

  無根水的波紋輕輕拂動著髮絲,好似誰人,溫柔地摸著他的頭一樣。

  

  

  ──你的生辰,想要許什麼願?

  ──王啊,願望不是不能說出來嗎?

  貝璇璣好笑地戳了戳北冥封宇的額頭,他則小心翼翼地將她的食指握在掌中,在她過身前的最後一句話,是要他將她的護甲放在耳邊,於是在懷中不復氣息後,北冥封宇很輕、很輕地取下她的護甲,放在耳畔,然後他聽見浪潮聲,像海境受外境雨點所擾時,晃蕩在無根水中的漣漪敲打著耳膜的聲音,貝璇璣的聲音混在其中,宛如海歌一般:「臣妾的願望,每年的願望都相同,希望王至少在臣妾生日這天,能去實現屬於北冥封宇自己的願望。」

  每年貝璇璣的生辰,他都會將那花鈿護甲取出細聽。

  他以為自己封住了璇璣星,璇璣卻自己將光芒鎖進去,伴隨他歲歲年年不孤寂。

  ──你的願望,很殘忍啊。

  情事過後,欲星移輕輕拍著他,依稀與那海歌相仿的節拍,貝璇璣死後,他從來沒有夢見她,卻時常夢見欲星移那年離去的背影。

  那漣漪又輕輕拍打了上來,溫柔地推開星辰,化作許願的流星。

  他稍一前傾便被摟抱住。

  他的生命中出現了兩顆璀璨的星,其中一顆充滿了種種不安,他總是得攢緊全副心神以對,緊張時不時掐住咽喉,另一顆星卻一直在那裡,溫柔地、不斷地安撫他,陪著他,讓他不孤寂。

  『北冥封宇的願望,是封鎖宇宙洪荒於方寸,而星不移。』

  然而為王,注定只得面對無止盡的失去。

  在貝璇璣之前,愛是矇矓不清,如水中映月,在貝璇璣之後,他誰也不敢愛,如灼傷過的手一靠近光源便疼痛不已。

  

  

  「殿下?」

  北冥縝睜開眼,看了看窗外,然後站起身,那官吏幾乎來不及避開,他動了要伸手扶住對方的念頭,最終只是指尖微微朝掌心收攏,眼見對方自己站穩。

  「雨停了。」

  「雨?」

  北冥縝稍微啟唇,卻將話嚥回喉頭。

  ──那是兒時,一遍一遍哄著他入眠的聲音,願望被封存在其中,猶如一曲溫柔的海歌。

  他的視線一下子移開,「我要回封地了。」

  「殿下不是說要稟報……」

  「沒有必要。你替我向父王辭別吧。」北冥縝吐出一口氣,隨後便自顧自地離開了。

  那官吏在北冥縝走遠後很久才沉沉嘆了口氣。

  在離開御膳房以後不久,他遇到了欲星移,「……鋒王殿下回封地了,勞你轉達。」

  「唉,徒弟對師者說話是這種態度,欲星移果然是做人失敗。」

  「師尊,你可知你差一點也跟著做魚失敗了?」

  官吏又嘆了口氣,要知道,他從北冥縝的話裡了解到發生什麼事到阻止對方去找鱗王這之間也只用了幾個眨眼的時間,要不是他反應快,這下真的要做魚失敗了。

  「……哈。」

  他看著欲星移的神色,明明並不喜歡多管閒事,卻忽然想,還好那位鋒王殿下不是太子……這位置,太寂寞,而北冥縝看起來已經,夠孤獨了。

  孤獨到,連外境的雨打進來的漣漪,也這樣仔細諦聽。

  他又嘆了口氣。

  那晃盪著無根水所產生的雜響並不是真的聽不見。

  而是不夠孤獨的人,不會聽見。


  


其實我是被這噗all鱗裡面的魚鱗部分燒到:拂宿林的那個蕖暘君◇ 【金光/r18背注】吃魚吃魚全圖內收 [emo133] https://images.plurk.com/5Cvx8ufeDRjRbWTIHGGy.jpg - #m4cpo6 - Plurk

但縝硯為什麼會有,但為什麼劇情走向會這樣,我也不知道。

聽說貝璇璣的設定公開得很少,所以我暫且私設她是可以儲存浪潮聲的貝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