浣殘香

貪看陌頭楊柳色,浣殘香流故人來。 絲蘿依依何患去?只豢琴瑟梢頭開。

塵緣誤 上闕─其三

金光布袋戲同人‧俏如來X蒼狼

  • 忘了講上一篇到這一篇前面的BGM是羅思容版的〈藤纏樹〉(似乎不是重點)
  • 私設繁多。
  • 如果有應標而未標的配對煩請告知。
  • 後半BGM:〈莫問歸處〉
  • 沒時間就不校對了。以及,還沒追到那裡,所以有錯也麻煩告知了,雖然這好像沒什麼人在追。





上闕

其三、諱莫如深

  

  他的母后不曾對他說過一句話,他會知道母后是怎麼叫他的,也只是有次女官說溜了嘴。

  現在去回顧這件事的時候,他忍不住想,如果那一個個悲傷的眼神背後,說的其實是「如果沒有生下你就好了」,他想,他並不想知道。

  為人子女其實,並不想知道父母不相愛的事實,知道,也想作不知道,因為他看見的只有父王對母后很好,只立孤后,無後宫,甚至也不曾見過父王與哪個女官走得近,好像關於情愛的那部分,在母后薨逝以後,也跟著死去了。

  「因為我不是你們的兒子。」

  撼天闕一定不能理解,說出這句話的自己是懷抱著什麼樣的心情吧。

  他一直以為,在龍虎山那時,是他最孤單、最孤立無援的時候,但是並不是這樣,登基以後,當他像孩子獻寶一樣興沖沖地為王族親衛分封時,對他說過要誓死效忠,不肯離去的冽風濤,終究還是選擇了他當初拋下的摯愛,最初,他是真的希望冽風濤回去找那名女子的,但是後來他失去了太多,他不只一瞬慶幸當初冽風濤選擇的人是自己,因為,他一直都是被拋棄的那個,當兩者放在天秤上權衡,他永遠是留下來的那個。

  貂玉青選擇了地位與自尊,母后選擇了對天闕孤鳴的愛,舅父選擇了對撼天闕的情,撼天闕選擇了舅父與母后,競日孤鳴選擇了王位,王叔選擇了藏鏡人(或者這麼說並不公允,但以結局來說,確實如此),父王則選擇了母后,因此自幼就讓他跟在競日孤鳴身邊。誰都沒有選擇他,所有人都拋棄他,所以,當他想著,復國成功了,可以嘉賞剩下來的王族親衛了,然後,他卻又一次被拋棄了。

  為什麼偏偏是在這個時候?

  王的初詔,以及最初的幾道命令是立信的根基,就算已經決定不要選擇他了,也不該挑這個時候……他不想應允,只是,難道就這樣讓對方去死嗎?

  但是,他想報仇錯了嗎?他希望一切天道運行有常,他希望善惡終有報,他希望賞善罰惡,他希望自己是個能讓人信任的君主──他要證明自己已經不是那個軟弱無能的王子。

  但是一切都毀了啊。

  「女暴君一定會死,我一定要她死!」

  「就因為她是你的母親,她是你的姊姊,你就來幫她求情,那我呢?我呢?誰來幫我求情,誰來……」

  ──蒼越王子……

  「安靜安靜安靜!我不想聽,我不想聽,不要過來,連你也沒有救我啊,連你也沒有,所以現在不要再開口,我不想聽,我不要聽!」

  他緊緊抓著椅背上鋪墊的獸皮,背後只剩下嘆息聲。

  他這只是在遷怒啊。王,怎麼能哭呢?他一定沒有哭吧。

  憶無心,你知道你多幸運嗎?你那殺了我父王的父親,與你母親也曾有過夫妻恩,我呢?為什麼要讓我想起來?

  他一定,沒有哭的對吧。

  他走到鏡子前,眼睛有點紅,特別是眼眶,像哭過一樣。

  「我……孤王,沒有哭。」

  當忘今焉走進來,並叫他「蒼狼王子。」時,他明白,那是一種警示,於是他說,國師,蒼狼今日失態了。

  「這身王袍,其實是一道枷鎖,當真不自由啊。」

  隨著一次一次的呼吸,角落的人影就淡薄了一些,白色的,救過他的人……雨音霜。

  他驀然回想起那個在夾攻中奮力護他的女子身影。

  

  

  『她是……最愛策天鳳的人啊!』

  『或者策天鳳並不愛她。』

  只一句話,注定了他一生。

  紫紅色的花妖冶翩翩落,只消風吹便款舞起來,俏如來翻掌向上,透明念珠橫過掌心,沒有餘裕容納其他,幾朵落華靠得很近,他卻未曾移動過手腕,視線始終注視著掌心晶瑩。

  一道血紅破開視野,「喏。」

  俏如來不緩不急地抬頭,朝魔伶行禮,「公主。」

  「別公主了,你看要哪朵便拿去吧。」

  魔伶將雙手往前,艷紅的指甲揣著一掌嬌嫩的花,另一五指捻著寬袖,拉開的袖面上亦乘載了不少花,不難想見方才魔伶旋舞著攬下一袖花的樣子。

  有幾分像孩子獻寶似的模樣。

  「有勞公主費心,俏如來並不求花。」

  魔伶想了想,兩手一放,旋即花復落地,回到其因果循環中,「你不是不求花,只是你所求的不是我手中的花。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那一瓢,不在我手中。」

  「公主……」

  「與你結髮的,是怎麼樣的人?……還是不肯說?俏如來啊,我可以說整個帝女精國……不,或許整個闇盟,我是唯一有能力而且會保住你的人,我要的東西很過分嗎?當初是你說想活下去的,啊……是了,你說的是不能死。」魔伶安靜了一會兒,然後淺淺笑了起來:「不對我用劍,就是你的報恩是嗎?」

  魔伶歪著頭踏過遍地落花,「你可知,你的憐憫對我而言不具意義?」又一步,「要怎麼做,你才肯讓我見『她』?」再一步,「或者我能拿什麼交換呢?」

  「公主,為何想見?」

  魔伶腳下一頓,「好奇呀。」然後又繼續邁步,「你的父親能為報恩而娶公主為妾,你卻不能,我不明白你們的邏輯。」

  「公主以為,那是為何?」

  「愛啊,若不是獨佔,那還是愛嗎?」

  「公主!」

  魔伶瞥了他一眼,「你又做惡夢了?不知道你有沒有注意到,每次你做惡夢就特別容易被激起情緒,這不是好事啊,俏如來。」

  俏如來低頭對著掌中念珠,默然不語。

  魔伶轉了半個圈,緩步至他身邊,單手搭在他肩上,朱唇在對方耳邊輕聲說:「我知道你在騙我,但那無所謂,或者說,這樣很好。」

  俏如來剛要抬手,肩膀卻被魔伶壓下去,她帶著幾分挑釁高聲道:「不知道是怎麼樣的人,你怎麼就是不肯讓我知道呢?明明其他都讓我看了不是嗎?」

  「公主知道了,要做什麼?」

  「你以為我會告訴你說,我想見她,然後殺了她讓你安心做我帝女精國公主的駙馬嗎?天真啊。」魔伶鬆了手又往前走了幾步,每當風吹起的時候,便又有花朵從樹上翻飛款款滑落,像下雨一樣,她望著樹梢,卻不再伸手。

  「那麼,俏如來與帝女精國之間,若要擇一,公主會如何選擇?」

  「這真是個有趣的問題。」魔伶笑了起來,越笑越張狂,站也站不住,乾脆蹲踞在地,俏如來見她的反應也是不解,走到她身前,俏如來的影子覆蓋住她的身形,在魔伶掩嘴的手指上方,她的眼睛仰視著他,隱約有哀求。

  「……抱我起來。」她輕聲說。

  「這、公主……」俏如來在拒絕前注意到魔伶的視線一直朝某個方向移動。

  ──有人、不,有魔在。

  在帝女精國,他能得到的資訊畢竟太少,魔伶說得沒錯,目前的確只有她能保他、且願保他。

  俏如來依她所言抱起她,這一抱,忽然察覺到總是令人感到威壓的公主,原來那樣輕,和話本裡公主穿金戴銀、全身貴氣的樣子截然不同,甚至不比他在人界見過的一般官宦女子,她身上的飾品少得令人訝異,連講究些的男子也比不上。

  而且,她額上俱是冷汗。

  「房裡……不,回你房裡吧。」見俏如來並不動作,魔伶又說:「不會讓你做什麼對不起你妻子的事,沒必要為難。」

  雖然感覺有所不妥,但在狀況未明的情況下,他也只能聽魔伶的,先將對方抱回房裡放到了床上,俏如來正欲去找宮女,卻被魔伶拉住。

  「說故事給我聽吧,俏如來。」

  「公主,你……」

  「現在你也知道我一個祕密了,跟我說一個關於『她』的事,也無妨吧。」躺在床上的魔伶有氣無力地說著。

  超過半年了,她看過俏如來許多記憶,對方也從最初的極力反抗到放棄,唯有一處,她怎麼也看不見,最初的那朵花就這樣沉澱在心上,除此之外卻什麼也沒有了,她想,俏如來或許還是找出方法抵抗她了,但其他處她大多看得見,至多只是模糊,至於俏如來始終不讓她看的,莫約就是他的髮妻。

  「如果真的視她重若此,你為什麼會在這裡?」魔伶問著,聲音恍惚,彷如自問。

  俏如來沉默良久,魔伶只是鬆開手,繼續看著天花板,絳紅色的,是她要求的顏色再染上陰影後,桌上的紅綢桌巾早已不再簇新,龍鳳紅燭還是一直燒著。

  「你問我,在你和精國之間,我會選擇哪方,那你呢?俏如來,你是怎麼選的?你見過你父母的狀況了,那你呢?俏如來,你怎麼選?」

  魔伶那雙眼裡帶著倦怠,聲音原聽起來似他師尊一般無情,細聽之下卻有薄怨。

  「公主,已有答案了不是嗎?」

  「我想知道的不是我想到的答案,而是你親口說出來的答案。」

  「這有何意義呢?」

  「你分明知曉意義為何,問我,不過拖延時間。況且我早已與你說過,不要問我任何問題,你問得越多,我越可能失手殺你。」

  「而公主,竟是給了俏如來另一個祕密。」

  「是,我想跟你換關於『她』的一件事。」

  俏如來轉向桌前仍舊燒著的紅燭,「半年前,公主放了隻蛾進來,爾後說,俏如來負心,公主可還記得?」他低頭看著手中的念珠,恍惚間瞥見有柔嫩的白花落於掌心。

  魔伶只是望著俏如來,並不回應。

  「俏如來確實負心……他,是俏如來拋棄的塵緣。」

  「……為什麼?」

  「或者,與公主心中答案相同。」

  當時魔伶並沒有做出任何回應,一夜之後,當俏如來醒來時,才發現自己不知不覺中已於桌上趴著睡了整夜,轉頭一望,魔伶已不在床上,不多時,他卻被宣於公主寢殿中,原以為是魔伶又想從他這裡知道些什麼,雖是無奈,卻又不得不習慣,只得強打起精神過去,爾後,他被宮女領著走過層層紗帳,直到最後宮女也不再前進,讓他自己繼續往前。

  以前他被宣召於殿中都只是被留置在最外一層,這是他第一次走到這麼裡面,直到只剩一層紗帳,魔伶的聲音響起:「停,去坐在軟榻上。」

  然後她慢慢走出來,挑開紗帳,落坐於俏如來旁邊,伸出食指點在對方眼下,「會很痛。」魔伶面無表情地說著,戳在臉皮下的指甲看起來比以往的顏色看起來更加殷紅。

  「公主要……」

  沒來得及表達疑問,魔伶食指一彎,用力在俏如來臉頰上一劃,留下了一道血痕,俏如來因痛而一時停滯的呼吸重新再起的時候,魔伶食中二指交疊點在唇上,喃喃唸著什麼。

  隨即燒灼感沿著俏如來左臉傷處開始蔓延,越燒越熾、越廣,甚至延燒到了額頭上,顯然不只是單純傷口造成的,儘管緊咬著齒關,最後仍是痛到他倒到了榻上。

  強忍到最後終是無效而流出的呻吟聲,與許久以前聽到的一樣。

  魔伶望著自己指甲縫裡的血與皮,而後用另一隻手撥開俏如來臉上因冷汗而黏著上的髮絲,彼時,俏如來意欲抬手,卻是無力。

  ──這是報復。

  俏如來最終痛到昏厥了過去,魔伶溫柔地將他的髮絲往旁邊順過去,一點一點,連黏在脖子上的也是,然後她看見一束顏色不同的髮辮,執起一看,在俏如來雪白的髮絲之外,尚絞纏著黑色的髮絲,她再找了又找,一共找到三束,仔細一看,混在其中的髮絲不是黑色,而是深藍紫色、以及淺藍紫色的。

  「或者你並不愛她,那為什麼又要弄得好像你很愛她一樣呢?結髮為夫妻,相愛兩不疑,你這樣做,到底是要她不疑,或是要你自己不疑?俏如來,你自己真的清楚嗎?」魔伶嗤笑了聲,「但無論如何,你終究是拋棄她了不是嗎?我帝女精國的駙馬啊,這是報復,你懂嗎?這是報復。」

  公主那原是男寵的人族被招做了駙馬,這件事沒過多久便傳遍了整個精國上下,而驍勇善戰的魔伶公主有了駙馬的消息在一旬後也傳到了闇盟。

   

  


今天的問謠莫名想寫俏蒼,然而雖然主軸是俏蒼,這章他們還是分隔兩地,越來越不知道配對該怎麼標。
  
猶豫要追到再繼續寫還是說就當bug不管了繼續寫,畢竟熱情,是可能消失的,非常猶豫。

真的有人在追……嗎?